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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色盈门(91)+番外

作者: 小舍予香 阅读记录

叶世涵说完话,甩袖走出东跨院,留下了心有余悸的邵姨娘。

立在门口的丫头婆子们望着叶世涵的背影,眨着眼睛不敢深吸口气。

从前,叶世涵来到东跨断然不会再走的道理,而今日,任谁都能看出叶世涵是负气而走的,这还是自邵姨娘抬进沐恩侯府以来的第一次呢。

待叶世涵走后,赵妈妈急急忙忙的进了来,见邵姨娘坐在榻子上发呆,她上前来陪着小心问道,“姨娘可是惹侯爷生气了?”

邵姨娘半晌不作声,赵妈妈在一旁也不敢多言。

良久,邵姨娘抬头看了赵妈妈一眼,皱起了眉来,“妈妈,你快去叫人告诉给我嫂子,叫她明日入府来一趟,就说我有话要说。”

赵妈妈见邵姨娘一脸阴沉,急忙去遣人传话去了。

叶世涵从东跨院出来,并未回紫园,而是去了外院的小书房。

叶世涵负着手,背对着潘海,望着面前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卷,皱紧了眉头。

父亲叶培伦是才学出众,早有太子少师的才能。他虽不喜权贵,但是在当朝圣上和许多人的心目中,父亲的地位都是很高的。在叶世涵很小时,就常被人携着手赞叹着,“瞧哥儿生得周正,又懂礼斯文,将来定然比老大人更为出息。”

父亲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嘴上说着哪里哪里,一派谦虚之态。

叶世涵的双眸略过父亲欢颜的脸,却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纵是父亲不说,叶世涵也极清楚,自己的才智远不及父亲。而每每父亲听到这样的话之后,都会望着他很久,随后叹出悠长的一口气来,似不甘,又失绝望。

有什么比父母对子女无言的失望更伤人的呢?

叶世涵在那时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念书,一定要超过父亲,也一定有一天让自己成为父亲最大的骄傲。

可是越是如此想,父亲带给他的压力越如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越想跳出去,就越难跳出去。直到他成了亲,功名无望时,叶世涵真正的死心了。

他不如父亲,父亲就是他一生中迈不过的那道沟壑。

而父亲再不对他兴叹,直接把他的长子叶建舒抱去亲养。从识字,到读书,父亲只恨不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讲给叶建舒。

叶世涵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心里不由得窜出个念头来:当年若是父亲也这般教导自己,自己是不是不是今日的样子了?

只是这个念头如灰烬中最后的一点火星,马上就熄灭在他的思想里。他不敢去深想,更如做错了事一般,再不敢理直气壮的看着父亲的双眼。

沐恩侯这个爵位最终落在了他的身上,但是父亲那些年来的兴叹却烙在叶世涵的心头。任他如何挣扎,依然摆脱不掉逃不走那层阴影。

于是他的性子比年少时柔和了许多,外人都道他谦和有礼,其实他心里清楚,是那种压力压得他不能挺直了腰身。他便往随和路上走,倒也落个好人缘好名声。

叶世涵收回目光来,缓缓转过身来,“你去查查邵虎山都做过什么事,开罪了何人,一定要查得细一些。”

潘海答应一声,拱身退下。

叶世涵只觉得有些疲惫,他颓然的坐在太师椅上,唤进来外面的小厮石新,“你去竹园看看彰哥儿。”

叶世涵一说话,石新已经明白主子的意思,他低身退下就去了竹园。

没一会儿功夫,石新又回了来,他向叶世涵禀告道,“侯爷放心,夫人已经去竹园看三爷了,还拿了药。”

提到林氏,叶世涵稍放下心来。林氏虽然年轻,做事却很稳妥。

叶世涵从座上站起身来,吩咐石新,“你去把人牙子那里再选几个妥帖的小厮来,把三爷身边的小厮都换了。”

石新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张罗着选小厮的事去了。

叶世涵从小书房里走出来,向紫园走去。

幼子叶建开和叶建舒小时候很像,喜爱读书,叫叶世涵看着欣慰。不似叶建彰,看到书就想睡觉,先生都委婉的告诉给叶世涵,“三爷性子憨直,若用功些会功成名就。”

叶世涵听了这话就想抚自己的额头。

先生有话不好意思直接讲,恐伤了他的面子。但是他话中的含义,叶世涵再懂不过了:叶建彰读书没天性,头脑不灵光,若是用功许是还勉强能拼得个秀才之流,若是不用功就是一事无成。

叶世涵有些泄气,自己满心的期望似只能换人寄托了。

叶世涵停住了脚步,对跟在身边的小厮乐松说,“你回去把我书架子上的《文心雕龙》拿了来。”

乐松答应一声就回去取书。

叶世涵想给叶建开拿些书去看,他想告诉给幼子,只有书才是最好的奖赏。

想着走着,叶世涵皱了一天的眉终于舒展开来,他嘴角微扬,向紫园走去。此时能慰藉他的,大概只有幼子的向学之心了。叶世涵只希望幼子能托起他所有的希望。

第一百一十二章 放榜

竹园原来的小厮全部被换走,由新买来的小厮服侍在叶建彰身旁。

叶建晟进了竹园时,看着一张张生面孔,不由得打开了折扇遮住了自己的脸。而折扇挡住了叶建晟幸灾乐祸的笑。

叶建晟摇扇步入正房,叶建彰坐在书案旁,左手上绕着条帕子,隐隐可见褐色的药膏包在其中,右手持着笔,正在一步一画的写着字。

孙妈妈在一旁正在抹眼泪。

叶建晟进门把折扇一合,斜插在自己的后颈上,直奔到书案边,抢下叶建彰的笔拉他的左手就瞧,“怎么好好的大伯就打起你了呢?”

叶建彰也不作声,只低头抽出被叶建晟拉住的手。

叶建晟贯常会察言观色,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探过身来问道,“怎么?被人告了黑状了?”

叶建彰挪天眼,又去拿笔,被叶建晟一把按住了笔。

叶建彰本就心烦,他朝着叶建晟嚷了声,“父亲还叫我抄书呢,你再闹我何时能抄完!”

叶建晟索性夺过笔直接把笔丢在地上,他的声音比叶建彰还大,“抄什么抄?!你手都成这样了,纵是不握笔写字,如何扶案?!”见叶建彰不语,叶建晟又吼道,“你到底懂不懂谁是真心疼你的人?我问你话,你倒爱理不理的,若是如此,此后别去找我!”

叶建晟说完就要走,叶建彰起身拉住了叶建晟的袍袖,声音低低的,“二哥,你别恼……我……我也是气极,并不想和你吵的……”

叶建晟这才转身随着叶建彰重新坐下来,叶建晟摆手打发走服侍的人,才问道,“你让谁告了黑状了?”

叶建彰半晌不说话,叶建晟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定然是你那好二姐罢!”

叶建彰的嘴角抽动下,到底没说出话来。

叶建晟就在一旁骂了起来,“你纵是功课没背好,到底有先生来管,什么事?!别说你是她亲弟弟,就是两旁世人,也会帮着瞒着,哪里有先去告状让大伯打你的道理?!”

叶建彰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叶建晟在一旁义愤填膺着道,“只这个闷葫芦被她欺负还不知道自保呢!我说刚刚怎么看孙妈妈哭了,定是也是因为那个土包子罢?孙妈妈是不是也开始管束起你来了?这大概也是那个土包子的主意罢?我说你倒也有点爷们儿的气势好不好?怎么连个管院子的乳娘都管不住呢?!”

叶建彰怕叶建晟再说孙妈妈,忙说,“二哥不知道,孙妈妈也是有苦处的,她被二姐叫去了吓得不轻。”

“又是那个土包子!”叶建晟气得从座上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好几圈。随后又跺脚骂道,“不是我说她,她到底要做什么?手伸到你的院子里来,又害你被大伯打,她就这么见不得你安生么?非要逼死你么?!”

叶建彰被叶建晟说得脸色也不好看,他低唤了声“二哥”,却被叶建晟打断了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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