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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千年(2)

作者: 南阙风辰柒 阅读记录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小笼包一杯酒味凉薄的桂花酒下去就醉了,偏要去抢蟹黄手里的烈酒,蟹黄一手拿开酒坛,一手扣着小笼包脖颈把人按到自己怀里,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小笼包后背,细声细气地说:“好啦好啦,别闹别闹。”

小馄饨看着两人闹,默不作声地抽走了蟹黄手里的烈酒,蟹黄得以抽~出一只手来,他把醉了的小笼包的脑袋搁到自己腿上,揉着小笼包太阳穴,小笼包容易醉,醉了还容易头疼,每次醉了都懵着一张脸皱着眉说头疼,漫不经心地补一句头疼得厉害,顶着张天真烂漫的脸像极了撒娇,蟹黄最见不得小笼包这副模样。

蟹黄扭头去讨自己的酒,小馄饨把酒坛给他,他仰头还没喝几口,酒就没了,小馄饨淡然地眯着眼,任由蟹黄打量,漫不经心道:“不是给你留了么?”

“那是我偷黄酒的,你喝了一大半。”蟹黄沉沉道,补了一句:“下次你去偷。”

“好。”小馄饨应了,指指醉了的小笼包,笑道:“走吧走吧,小笼包醉了,你还是带人下去吧,免得他着凉。”

“怎么,你还想再说什么?”小馄饨扭头,拿琥珀色的眼看抱着小笼包准备下去的蟹黄。

“凡事都要慢慢来,你急什么呢。”蟹黄戏谑地笑,又补了一句:“虽然御侍不是故意睡那么久的,可我想他睡醒后一定很想欣赏你现在落寞的样子。”

小馄饨还未说什么,蟹黄便跳了下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他抬手摸~摸咽喉,酸甜苦辣咸混合在一起的浓烈滋味的酒水已然起了效,急什么呢?他向来都是随性惯了的人,哪里会着急呢。

只是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洒脱,会在遇见谁后,就想要生生世世纠缠下去。

他再也不会让他离开了。

很快,就会追回来了。

第 2 章

【2.】

故事的起承转合该怎么安排才够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呢?到头来不过是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八个字罢了,这八个字亘古不衰,符合所有俗套或高雅的桥段,你看那荆轲刺秦王沾着生死二字,梁祝化蝶八个字俱全,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呵。

小馄饨百无聊赖地坐着看店,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懒懒靠在竹椅上摆出一副大~爷的架势来,不远处传来客人的压低的惊呼声,巧克力在不远处站着,转身要走之时勾了勾咖啡的眼镜,指腹自蹭过直挺的鼻梁,刮过鼻尖扫下去,只这样还不够似的,手落下时勾了勾咖啡下巴,抄走了咖啡左手上的托盘。

不少顾客都在看这二人,等会儿还会有不少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女人会蜂拥而来,就算等的久些那些客人也不会在意,倒是会一脸花痴地看着这两个飨灵互动,巧克力太能说情话,撩人也是很有一手,小馄饨揉揉额角,打个哈欠,羡慕在后院睡到日上三竿的蟹黄和小笼包,偏偏御侍把看店的任务交给了他,宿醉后还是头疼,那身沾有酒气的衣服被饨魂洗了,他只套着衬衣,没穿马甲,懒懒支着脑袋,长发未束,有些熟客冲他打招呼,他晃晃手冲人打招呼,袖口跌下,一截清瘦的腕露出,腕骨凹进去,红得刺目的珊瑚珠子衬着白肤,无意缱绻生艳。

他向来只套着宽松衣物,宽大的衣袖把手腕上那点小心思遮了个彻底,他爱惨了手腕上颜色艳俗的珊瑚珠子,艳俗艳俗,艳字搁在前面,有多俗就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等待两个字向来都是漫长的,尤其是你不知那人会在何时而来,会以着何等姿态出现,可小馄饨还好,看起来还是悠然自在的,至于是真悠然还是假自在就无所谓了,总之表面上的功夫是要做足的,生离死别这东西,他是早就见惯了的,何况是等待呢。

只是他头一次发觉等待的时候光阴是如此缓慢,像是出了差错的钟表,慢慢悠悠地转着,前进一点,再退后一点,反复无常得厉害,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不能如意得飞速流逝。

御侍回来得太慢了,小馄饨想,不无个人迁怒成分。

我要回去睡觉了,谁叫我也不成。小馄饨郁结地想,抓抓头发跟北京烤鸭打个招呼准备走,北京烤鸭一手执烟杆翻过桌子,烟杆一转,指着酒酿圆子站着的位置,懒懒吸了口烟吐出来,以着京城贵少的语气指使道:“走吧,一起去处理一下。”

他点点头说好,觉得北京烤鸭挺倒霉的,一个不小心摊上百里凛这个倒霉御侍,生生活成了老妈子,管着一众御侍和餐厅的经营,鱼香肉丝拨~弄着算盘,冲他们笑笑道了一句注意安全,继续埋头算账。

小馄饨把那位吃霸王餐未遂的顾客拎出去的时候,便见不远处的几人归来,活像是土匪扫劫一样声势浩大,为首的麻辣小龙虾高人一头偏要挂在御侍身上,御侍皱了皱眉挑挑眉去打掉脖颈处耷~拉的那只手,还没碰到就被麻辣小龙虾捞上脖颈,讲真他没什么兴趣看这自家御侍和心头朱砂痣的飨灵秀恩爱,奈何寻觅间那抹厚重的黑就在御侍和麻辣小龙虾身后,和御侍保持着适当距离,一身黑衣,秋日的阳光温暖微醺,错觉成美好春光,龟苓膏在明艳阳光里,清冷如旧时。

眉眼竟还是从前模样,似是未曾离去。

他抱着手臂,懒懒倚着门,等着龟苓膏走来,龟苓膏走来时他还在想怎么打招呼,是散漫的一句好久不见还是幸灾乐祸地笑一笑,慢悠悠道:“你看,你也被强行召唤出来了吧。”飨灵享受着长生和不老的同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万一被哪个倒霉鬼用幻晶石强行召唤出来,无论是否愿意,契约已然签订,便是不可更改的。

忘忧舍一群飨灵便是因此离散于天地四方的,辽阔山河的。

庐山隐于高山,西湖醋鱼随着江河漫游,屠苏酒不知是在何处大杀八方,杀得酣畅淋漓,他们凑到一起以为这就是美好结局的时候,命途这东西偏生要破坏,看不惯墙太白净非要甩一串墨珠似的,龟苓膏去见天地,小笼包和蟹黄先后跟人签订契约,后来他也走了,只可惜忘忧舍的桃花无人看护照顾,又因那该死的光阴,屋子早就塌了,只剩下桃花树,枯枝尖锐地刺破苍穹,满地枯叶,荒草成灾。

小馄饨准备上前一步的时候,已经有一道身影扑了过去,小馄饨克制着挑了挑眉梢,回头便见蟹黄眯着眼笑得一脸灿烂,合着他少有的这点小忐忑全让小笼包给搅和了,蟹黄抬头,一身少年气,冲他道:“你不过去么?”

小馄饨促狭着眼笑,慢腾腾道:“你不管管小笼包么?”

小笼包半挂在龟苓膏身上了,龟苓膏挂着一脸的无奈,他在小笼包扑上去前,手虚虚地推了把空气,最后还是没狠心把小笼包推开,没等小笼包扑上去多久,蟹黄便及时过去,笑眯眯地提着小笼包领子把他从龟苓膏身上扒了下来,御侍看看小馄饨,招呼道:“辛苦啦,麻烦你带龟苓膏收拾东西,下午我看店,你们想去休息的去休息,还有小龙虾你不要勒着我脖子,你是想谋财害命么?”

“呵,你整个人都是本大~爷的,后悔也来不及了。”麻辣小龙虾勾勾人脖颈,御侍无奈地叹口气听之任之,照旧纵容着自己心头朱砂痣。

所有飨灵都心知肚明——御侍可是干过一手扣死麻辣小龙虾的手,一手甩出魔法墨水,且放下狠话:“我就是要娶你你想怎样?我就是强行跟你结婚你又能如何?就算你要杀了我也别想我放弃。”

怎么说,用现在流行的词汇来说,御侍大人也是个狠人了,错了,该是个狼人,是有多丧心病狂和想不开才会在餐厅众目睽睽下放下这种狠话啊。

怎么说,少年人果真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天真无畏。

小馄饨扫一眼龟苓膏,只觉得自己就是缺了那点年轻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