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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气闺秀(卷一+卷二+卷三)(40)

作者: 简尘 阅读记录

萧云旌是萧家独苗,老夫人和萧老爷难免忧心,从他十六岁开始,一直张罗着帮他娶媳妇,只是一直没结果。

「萧大哥这么优秀,不愁没有好姻缘,您就放一百个心。」王老夫人的一阵叹息,让成靖宁想起上一世很不愉快的三段悲催感情,以及被父母亲戚催婚的各种经历,不禁为萧云旌掬一把同情泪。怎奈世道如此,也只好受着了。

走到门口的萧云旌正好听到,亦是一脸的复杂,等了一阵才扣门。

「谢老夫人招待,我该回去了。」成靖宁起身告辞,心里想着要勤快些,早日把萧夫人的画像画好。

辩经结束,已是黄昏,成靖宁迷迷糊糊的听了一下午,直觉头晕脑胀,她果然不适合哲学这等深奥的东西,尤其今天各位高僧无缝连接的佛音梵语,听得脑子转不过弯。斋饭送到厢房,成靖宁囫囵吃了几口,在院内走了一圈回房,本欲躺下歇息,想着今天份的经书还没抄,只好掌灯执笔抄写。心有旁骛,写错了好几个字,废了数张宣纸。墨竹磨着墨劝道:「要不姑娘出去走一会儿吧,半山上种了一片昙花,今夜有好些要开呢!」

「是呀!今夜要赏昙花。」昨天睡过头起晚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不过离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去早了也是吹山风。「那我再抄会儿,等亥时未再去。」有了期待之后,总算没有再出错,抄了一卷经书,看滴漏时,正好到点儿。

「叫上花月一起去。」花月喜欢花花草草,听说大觉寺的昙花开得好,一直嚷着要赏花。不过这时几个不守夜丫头都睡了,正是酣眠的时候。墨竹叫花月时,花月睡得比猪沉,不耐烦的翻过身去,裹上毯子继续睡。

成靖宁只觉好笑,「还是别叫她了,让她明天哭去。我们走。」

寺里一片寂静,不过灯火未歇,庭院各处,都是斑驳的树影,许是佛门净地,走夜路也不觉可怕。提着灯笼往后山走,一路阶梯,纵是平日多有锻炼,到昙花丛时,也是气喘吁吁。

「啊!有鬼!」墨竹大叫后捂着嘴,拖着成靖宁落荒而逃。成靖宁一个没站稳,摔倒崴了脚。「小姐对不起,能走吗?奴婢背您!」墨竹又羞又愧,逃命也不忘自己职责。

成靖宁捂着脚踝,痛得龇牙咧嘴:「佛门净地,哪有什么鬼?是个大活人,别自己吓自己。」

那人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东西,提着灯过来。瞧见成靖宁主仆,也吃了一惊:「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成靖宁摔得半身是泥,颇不好意思道:「半山有昙花,最近是花期所以来赏花。萧大哥也来看花吗?」

「来放灯,顺带看花。」萧云旌一把将成靖宁拎了起来,「还能走路吗?」

成靖宁皱着眉头逞强:「还能走,萧大哥你忙吧。」看向刚才他站的位置,已然放着九盏孔明灯,皆画着洁白的昙花。

「花开还有一会儿,既然来了一起放灯吧。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她喜欢昙花。」萧云旌扶着成靖宁,犹如拎着一只小猫一般。

成靖宁红了脸,她好像打扰他祭奠萧夫人了,「那多不好……」

「没什么,我母亲喜欢热闹。」想着他一个大男人这么扶着成靖宁有失妥当,叫来墨竹扶着。

第一朵昙花盛开后,萧云旌点了一盏孔明灯,在夜空中升上天际,描绘的昙花,亦是全盛风华。成靖宁仰头看着孔明灯飞远,心想着萧夫人那般艳烈的人,竟喜欢昙花这类清新淡雅的花朵。

「母亲在世时,余杭的家种满昙花,每到花开时节,午夜风雨无阻的起来观赏。不过我不喜欢。」夜色中的昙花相继绽放,成靖宁这时无心看灯,跛着脚挨个看花,满心欢喜,想着明天回去和花月炫耀。咋听到萧云旌这句伤感的话,不禁问道:「为何?」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人不该都为自己活着么?」萧云旌似有感触,「花期太短,又是半夜子时,再美也不过是刹那之间,孤芳自赏而已。」

「……」这是在说萧夫人么?成靖宁搜寻了好一阵,才组织出一句话:「传说罢了,不必当真。昙花虽期短,但它在子夜为自己盛开,并未讨好他人。况且有那么多的爱花之人,怎能说孤芳自赏?」至于为韦陀什么的传说,不过是杜撰而已,半夜开放,不过是因它原长在沙漠,半夜凉快,环境造就习性。而且昙花能炒,能做汤,能凉拌,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不解风情。

「你说得对。」只是他母亲遇到了错的人。萧云旌正伤感时,成靖宁已经去看花了,犹如欣赏珍宝一般的专注。

又一个孔明灯飞上天,那边成靖宁正和墨竹说着话:「以后家里也种几株昙花,我试着画一些。」

「你很喜欢么?」萧云旌被无视了一阵,终于开口问道。

成靖宁喃喃地说着:「家里没有昙花,想种一些。我答应老夫人,日后画一幅萧夫人的画像,只是现在笔画稚嫩,先从她喜欢的东西画起,有素材之后才不会手生。」

墨竹被相继绽放的昙花惊得说不出话,末了还是被萧云旌的气势吓到,靠在成靖宁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多种一些吧,真的很美!明天可得向花月好生炫耀。」

 「你很喜欢种花?」

成靖宁两世都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说:「是呀,看着自己种的花开花,无论什么品种,都会觉着高兴。」

「有人爱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有人爱兰花品行高洁,你很兼爱嘛。」他记得,她喜欢芍药。

「各花的品性由人赋予,自是自己怎么想,所爱之花便有什么品格。所有花木没有尊卑贵贱,都是天地中的生灵,不同时节开花,不过是自然赋予的习性罢了。就好比人一样,总不能说冬日里出生的,就如梅花傲骨不畏严寒吧。」她就俗人一个,没有那么多的高雅淡薄,就喜欢花团锦簇的,就好比牡丹,怎就俗气了?

萧云旌笑了笑,并没说话,好像是这个道理。哪一种花不是从泥里长出来的?也不见得就被尘埃染污秽了。「最后一个灯了,你放吗?」

「这是你为萧夫人放的灯,我怎好插手?」成靖宁挥着双手拒绝。

萧云旌已把火折子交到她手上,「不是说要给我母亲画画像吗?先了解一下她吧。你放最后一个灯,她不会介意的。」

墨竹觉着新鲜,看过花后怂恿着道:「小姐放吧放吧, 萧大人都开口了。」

「那我试试。」成靖宁点燃萧云旌手里拿着的最后一盏孔明灯, 灯火应着萧云旌英挺的面庞,在夜色中格外好看。

不过成靖宁却是:「飞起来了!好高啊!」心里想着萧夫人的冤屈一定要得以昭雪, 太平郡王一家子早些完蛋。

一旁的墨竹也拍着手道:「姑娘,中秋我们在府里放吧!」

「这不错。」成靖宁赞同道。萧云旌默默无语,只好一起盯着天上九个飞远的孔明灯。

子夜,昙花全部盛开, 成靖宁忍着痛,扶着墨竹在花间跳来跳去,这里闻闻那里看看,像只进城的乡下小土狗,哇哇叫着惊奇不已。「我决定了,最近这段时日只画昙花。」

临近丑时,成靖宁主仆仍是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离开半山, 不过上山容易下山难,刚才被忽视的疼痛这时一股脑的全涌上来。「姑娘, 还能走吗?」墨竹比成靖宁小了半个月,身板差不多,自是不能背着她走那么远的路。

「我背你下山。」萧云旌手脚快,不等成靖宁同意, 人已趴在他背上了。大祁朝男女大防不甚严,但这类亲密接触还是不能被人接受, 于是沉默一阵后又道:「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多谢萧大人!」墨竹哪有想那么多,能下山立刻道谢。在她眼中,萧云旌是和成永皓同等的存在,和成靖宁等于是大哥和小妹,没那么多旖旎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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