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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蛇传之谓道纪(7)

作者: 保保 阅读记录

那女子急不可耐的道:“还请姐姐助我速速投胎。”

白素贞颔首,“你上前来”,栾青却抢在她前面。白素贞既已发愿不在人间使用法术,她亦不愿姐姐破戒。

栾青口中默念往生咒,而后伸出右手,食指尖钻出利甲,在那女子眉心一戳,戳破一个小洞。片刻后小洞中窜出一股黑气,向东散去了。

“天黑以后我再来打捞她的尸身,将她安葬。”栾青收了法术,向白素贞说道。

白素贞点一点头,不再言语,与她一同向前走去。

“世间男儿皆是负心薄幸。”栾青忍不住骂道。

白素贞是知她来历的,见她骂的情真意切,便揶揄她,“你这样说倒是难得,你也是男子。”

“非也非也!”栾青摇头,“我乃老藤所化,本是无性之体。”

白素贞这才了然,“原来如此。”

栾青已撤了法术,空中仍乌云密布,天边传来几声闷雷。

“青儿,你召雨来做什么?”今日天朗气清,忽然转雨,白素贞以为是栾青做法。

“姐姐!”栾青笑道:“姐姐今日真是让那公子传了傻气,青儿哪里那么精进了,这是老天爷要下雨啦!”

白素贞被她调侃的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还在这里与我说笑,我们赶紧回家去吧!”

说话间已有大滴的雨水落下来,周围游人纷纷撑起纸伞,行色匆匆。白素贞拿罗扇遮在栾青头上,催她再走快些。栾青突然蹦跳两下,“姐姐你看!有船!”

她二人已走至渡口附近,一丈开外的湖面上的确有条小船。

“船家!船家!”栾青双手拢在唇边,向小船的方向高呼。

这突然而至的秋雨下的噼里啪啦作响,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料想那船家听不见她的呼喊,渐行渐远。

“算了,青儿,我们先找个凉亭避雨吧。”白素贞拉住栾青,栾青却反握住她的手,摇晃着道:“姐姐你看!回来了!船回来了!”

白素贞定睛一看,那小船方才明明已走远,此刻当真是又缓缓向渡口驶来。

“我们遇到好心人了!”

白素贞看栾青只顾着欢呼雀跃的样子,爱怜的替她抹去额头上的雨水。

今日真是巧合多多,那前来接应她们的船,不是别家的,正是被栾青□□过的老实公子包下的小船。

那公子隔着那么老远,想必也没有看清岸上是谁,他站在船头还想接应一下,一见是先前泼辣的青衣姑娘,不由得一愣。

“公子,你倒是扶我一下呀!”栾青提着裙摆嗔怪道。

“是,是!”那公子虽是说着,一双手伸出来又缩回去,很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栾青见他不能助力,便自行向前跨出一大步,跳到船上。船身吃重,猛地摇晃,那公子差点跌倒。

“你可真是没用!”栾青白他一眼,那公子羞愤的恨不得纵身跳进西湖里。

“青儿!不许胡说!”白素贞连忙示意她不要放肆,栾青扶住她的手,将她小心翼翼的接到船上。

雨越下越大,船公披着蓑衣在船头摇桨,她三人躲进船舱里。

栾青向那公子施了一礼,“多谢公子善举,公子日后必定高中,为官造福一方百姓。”她瞧那公子书生打扮,猜他是个读书应试的学子。

那公子嘴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站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取出纸伞躲到船头去了。

栾青正暗自好笑,额头忽然被点了一下,她转向白素贞,仍是止不住笑意,“姐姐别恼,青儿知错了。”

“外面雨那么大,他那伞不济事的。”白素贞向船头看了两眼,不无担心的说道。

“姐姐可是要将他请进来?”栾青眼珠一转,又来了主意。

白素贞浑然不觉,“这本是他雇的船,哪有客人躲雨,把主人晾在外面的道理。”

“好好好!”栾青看一眼那公子,见他撑的油纸伞上拓了个“许”字,便向外喊道:“许公子!我家小姐请你进来避雨。”

那公子却闻而未动。

“许公子?许公子?”栾青连喊几声,反倒是那船公坐不住了,“公子啊!”他大声道:“人家姑娘喊你呢!”

“啊?”那公子如大梦中回魂,怔怔的看着船公,“叫我?”

“不是叫你,难道是叫我?我又不姓许!”

“啊……是……”他连忙收了伞钻进船舱。

船舱不高,他半弯着腰身体不得舒展,看起来十分委屈。

“许公子。”栾青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那公子傻呵呵的接过来就往脸上招呼,刚擦了一下,反应过来是青衣女子的贴身之物,脸倏地红了,连忙要还回去。

“别……别弄脏了……”

栾青收回手帕,向他笑道:“咱们是一回生,两回熟,公子怎还如此拘谨?难不成我还能把你吃了?”

“姑娘真是说笑了。”那公子先是淋了雨,现脑门又见汗,混在一起,虽然看上去模样有些滑稽,但仍是不掩他清秀的五官。

“咦?”他站了一会儿,脑中渐渐清明,“姑娘怎知我姓许?”

栾青指一指他手中纸伞,向他施礼,“青儿代我家小姐谢过许公子两次相救。”

“呵……都是小事,姑娘切勿挂怀。”那公子连忙还礼,道。

“先前我看公子对那莽汉的手掌说的头头是道,我猜公子行医,是个大夫?”

“不敢不敢!”那公子连连摆手,再度行礼,“我姓许名宣字汉文,家在钱塘县,姐夫在余杭县衙做捕头,我也只是临安府胡庆余堂一个学徒,万万不可称大夫。”

他不说则已,一说便连名带姓的报出家底,惹得栾青连连大笑。

“许公子真实在,这又不是相亲,你说这许多做什么?难不成……”她目光在许宣与白素贞之间流连,“难不成你对我家小姐有意?所以今日才多番相救?”

“不敢不敢!许宣绝不敢作此想!”许宣自知失言,连忙一手掩住嘴,另一只手摇动不止。

“既是如此,那为何你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栾青不依不饶。

许宣原是不敢抬头,此刻经她一说,也不由自主的向她身后看去。只见那白衣小姐淋了雨之后,比之先前更是临水照花,清丽出尘。与她的丫鬟错身站立,一青二白,犹如凌波仙子一般。登时又傻住了。

“许公子?”栾青见他神情呆呆的,想他定是又犯傻,便回头向白素贞说话,不料见白素贞也怔怔的望着许公子,脸颊粉红,双目含情。

“咳咳。”栾青清咳两声,见不奏效,拿罗扇在他二人面前晃了晃。二人视线受阻,才各自回了神。

船舱里安静片刻,白素贞碰一碰栾青,栾青先是有些犹疑的看着她,然后才转向许宣,“许公子,我们府上姓白,家住清波门双茶巷白府。”

“清波门……好巧……”许宣忍不住说一句,又怕自己失言显得孟浪,连忙解释,“我住涌金门里,我是说,顺路……”接着他不敢等栾青回话,又跑到船头和船公交代几句,才返回船舱。

“公子好志向。”栾青见他回过神后,举止斯文有礼,又对他说:“公子学医,济世活人。”

“我体弱。”许宣自嘲道:“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不能上阵杀敌守卫边疆,所以弃文学医,总算不做无用之人罢了。”

“公子真是谦虚。”栾青朝白素贞略比了一下,“我家小姐雅好诗文,可惜在临安府无亲无友。人家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既与公子有缘,公子若得闲暇,可来府上与我家小姐品茶论诗。”

栾青如此诚意相邀,许宣却也只敢心向往之。他想这白姑娘气质不俗,一定出身高门大户,如今听青姑娘这么一说,更有些自惭形秽。他一个寄人篱下的穷小子,哪有脸上门去和人家小姐品茶论诗?只是人家搭了他的船与他客气,自己可切勿因此就生出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