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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蛇传之谓道纪(66)

作者: 保保 阅读记录

他确是济成法王的儿子无疑,且是所有儿子中最为得力的一个,因此才得法王钦赐“怀度”二字。

而宰相陈恭良的儿子是独子,原名陈保根。

陈保根四岁那年在府中的假山上玩耍,忽然被一阵妖风刮落到池塘中,等到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

这个时候,陈振纲扮作得道高人,敲开了宰相府的大门。他趁陈恭良六神无主,佯装替陈保根续命,实则将陈怀度的魂魄注入他的体内。

“陈保根”果然醒来,因此陈恭良全家对陈振纲感激涕零。这时候无论陈振纲说什么,他们自是都会听从。

陈振纲便称:公子有此灾,是因为名字太刻意,不如取“怀度”二字,借“纲纪法度”的正气镇一镇。

从此后,陈保根便改名陈怀度,而后平安长大。

陈怀度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济成法王授意的。眼见陈怀度手中权力越来越大,济成法王便命令寅将军将陈怀度的肉身在洞中秘藏,以此要挟陈怀度继续替他敛财。

“这济成法王很有头脑嘛!陈振纲替他修炼,你替他赚钱,他只要坐在洞中吃吃喝喝就能成仙了!”

“呸!”陈怀度啐口唾沫,“他做梦去吧!他自己不修炼,只吸纳别人的元珠,所操纵的也只能是虚相而已!他早晚要遭反噬!只是没想到来着这样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事情已吐的差不多了,小青却还有一问。

“修道者贪图元珠也就罢了,为何济成法王对财宝那么执着?”

陈怀度想也不想便答:“我父王认为穹窿山是个宝地,一定会有神仙路过……因此他想着到时能买通神仙,在天界上给他谋个好位子……最好是能继续当王……”

“哦!那想必是要花不少钱……”小青拖着长腔,拍拍陈怀度的脸,“真是个乖儿子!你买官卖官的往来书信在哪里?你搜集的百官把柄在哪里?速速呈上来!”

“呵……就在我书房最左的第七块地砖下面,书架的笔洗后面有开关……啊啊啊!”陈怀度说到这里忽然尖叫起来——mihun药效恰巧在这个时候过了,陈怀度已然清醒。

他大惊失色,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同时磕磕绊绊的喊:“你是谁?来……来人哪!救命啊!”

小青嘴角一扬,“你还是落在姑奶奶手里比较好!”说着将捆在陈怀度身上的素练收紧,一阵黑气散去,陈怀度缩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头人儿。

小青用块抹布兜着小木人儿,趁夜色摸向陈怀度的书房。

顺利取到证物后,小青腾空向宰相府外飞去。

她在半空看到,陈怀度书房隔壁的院落就是陈恭良夫妇的居所。此刻不由得心道:姐姐也要做母亲了。若是陈恭良夫妇知道了自己的孩儿被鼠精操纵了二十年,该多么痛心!李修齐曾说过,陈恭良早年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也许他也是受陈怀度荼毒吧!但愿将陈怀度的魂魄化去后,还能将陈保根完好的还给陈恭良夫妇。

善恶到头终有报,纲纪法度振乾坤(下)

小青与白素贞在约定地点汇合后,将陈怀度所供述的条条状状讲与她听。

白素贞听罢,从小青手中接过一叠信封及一本四方的小册。

粗粗看过一遍,白素贞道:“坊间传闻或许会夸大,但不会空穴来风。陈怀度四处搜刮财宝、贪婪成性,若无特别手段,又如何笼络手下的官员!”

现已有铁证在手,眼看戌时将过,白素贞与小青暂时分别。

白素贞快步行至无人处,而后飞身腾向半空。她白衣翩翩,似一道流星般划过丽正门上方,直入南内正东的福宁殿。

福宁殿是当朝天子赵德基的寝殿。

赵德基如今已过知天命的年纪,又异常珍重自身,因此不肯耽于享乐。夜半时分,他将一众宦官侍从遣散,独自一人待在空旷的寝殿里。

戌时将过,赵德基踱步至书案前,屏气凝神,要书写一篇《洛神赋》。

洒金白宣上起收转折圆融含蓄、平正大方。正写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时,忽觉有凉风吹入,掀起镇纸下的白宣一角,发出扑扑簌簌的响声。

赵德基抬眼望去,只见十步开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如天人一般悄无声息而至,赵德基手擎着毛笔呆立在原地,也不出声,只定定的望着她。

看她冰肌玉骨似出水芙蓉;看她螓首蛾眉如轻云出岫;美目盼兮、婉风流转。

她缓缓走近前几步,面含浅笑,更显得气质如兰、卓尔不群。她着素色罗裙,真好似那月中的嫦娥仙子一般。虽是天姿国色、仪态万方,却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想。

书案上首的香炉里焚着沉香,气味淡然而悠远。白素贞近看当朝天子——他虽已年过五旬,但保养得宜,须发皆是乌黑油亮,浑身骨肉匀亭,面透红光、双目藏神。

天子呆看半晌,自知失态,笑一声开口道:“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仙子,你是来接朕去登天界的吗?”

白素贞淡去笑容,沉声道:“本仙是东海蓬莱仙山寿星座下白龙使者。他老人家本观你福禄双修、慧根深种,如今却显月亏之势,因此特遣本仙来问一问你!”

“仙子请问。”

“好。”白素贞微微颔首,“本仙先问你,你身处万万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掌天下命脉……见仙使来访,缘何不问国运,只问自身?”

赵德基闻言脸上并无愧色,而是朗朗答道:“朕受命于天,乃天子,天子有福,自然泽被苍生。”

“呵……”白素贞面露愠色,道:“本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却有触目惊心之感!”

“哦?仙子何出此言?”赵德基似懵懂不知,反问白素贞。

“好,本仙再问你。如何视天灾于不顾,连年加赋?又如何枉顾朝纲,远贤臣、亲小人,以至天灾人祸并行,搅的凡间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这……”赵德基手抚长须,忽然笑了,“仙子所言极是,朕明日便责令官员下去查办……不过,连年天灾,想是朕德行有亏、福泽不够……朕一定加倍谨言慎行,珍重自身,但求上天有灵,降福于人间!”

白素贞听后声音不由得抬高一分,“你既为天子,缘何在其位不谋其政?只一味望天便够了吗?”

赵德基叹了一声,道:“朕年事已高,执掌朝政已觉勉强,再无精力置身于这些俗务之中……”

白素贞听他言语间满是推搪,因此愈发严厉,“既然你自知年纪老迈,为何不把朝政托付给忠臣良相?又为何冤屈武穆将军?先后重用秦桧,以及陈恭良之子陈怀度?还赋予他权柄,任他把持百官、鱼肉百姓?”

“仙子!”赵德基听闻白素贞言辞几近训斥,似有不快。他顿一顿,复又平心静气道:“仙子少至人间,想是未曾听过帝王之术中有‘无为而治’一说……至于武穆将军……错已铸成,不提也罢!而仙子所说秦桧,朕已迫使他伏法。至于眼下这个陈怀度,却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白素贞冷笑一声:“哦?”

赵德基解释道:“陈怀度所作所为,朕略知一二,但他实在是个纯孝之人,所以朕……才纵了他……”

赵德基说陈怀度虽然贪婪成性,但十分规守孝悌之道,不仅侍奉双亲极致殷勤,对他这个皇帝更是无微不至。

“他所供奉的丹药,朕每每服用,都觉周身安泰、通体舒畅!”

白素贞心想:陈怀度所呈的丹药,必定是萃取活人阴阳二气炼制,能拿到赵德基跟前儿的,怕也是济成法王剩下的残渣而已。堂堂一个帝王,被这样打发了还念陈怀度的好,看来他受鼠族荼毒已深。

帝王身居庙堂之上,俯视苍生,若说还有什么可惧怕的,那其一便是天不假年,其二便是有人觊觎宝座,意欲颠覆。而此时赵德基需要的,正是这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