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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娃娃(5)+番外

感谢 冒泡泡、涂涂、ddd1234ddd、一支半节、是十方啊、荆轲~荆轲~荆轲 的地-雷!

第4章 现在进行时(1)

昏昏沉沉一个长梦,将宋思涵密密实实地压在床上,一整晚也不曾醒过。

闹钟响起的时候,好像有一只枯瘦的手攥紧了她的大脑,硬生生把她拽出了回忆的泥沼。她双手捂着头,皱眉忍耐那种虚幻的扯裂般的疼痛。

好半晌,才坐起身,长长地舒了口气。

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她才十岁,现在还差一个月她就二十八了。徒然地在心中感慨了下时光飞逝,宋思涵拿起床头的黑色弹力发圈一边扎头发一边走出房间。

这套位于市中心的精装修公寓是她大学毕业回京州工作那年,宋中道给她的。九十平方两室两厅,布局紧凑,一个人住或者两个人住都合适。

主卧门口正对三米多长的过道,左手边是卫生间,连着往前是厨房,右手边是次卧。卫生间和次卧的门都开在过道,主卧和次卧两道门挨得尤其近。宋思涵驻足发了会儿怔,伸手打开了次卧房门。

厚实的深灰色落地遮光窗帘隔绝了光线,显得房间昏暗寂寥。

木地板上几个纸箱整齐挨墙摆成一排,从纸箱与床尾之间的空隙走过,宋思涵来到窗边“唰啦”一下拉开了窗帘。

早晨的光霎时扑了进来,宋思涵看见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眯了眯眼睛。

打开窗户通风,转头看着面积不大还摆着纸箱却莫名有些空旷的房间,她胸口有些发闷,用力呼吸了几下,不再待在这里,转身走去了客厅。

昨晚忘记合上窗帘,客厅亮亮堂堂。

宋思涵更喜欢待在光线明亮的地方,她绕过茶几坐在沙发上,终于感觉到了几分舒适。过分安静的房子带给她的失落感,被温暖的阳光渐渐驱散。

九月八日,节气:白露。

宋思涵回到单身的第一个周六早晨。

八点半,管明明打来了电话,约定半小时后来搬行李。宋思涵听着对方公事公办的语调,想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口,闷声答应了。

挂断电话才感觉胃里空荡,饿到有点灼烧感。想起昨晚加班,没有胃口,外卖只吃下一半,现在又不知不觉在客厅干坐了十几分钟,全然一副失意者模样,宋思涵皱了皱眉,心情愈加烦躁。

上周日,一次普通的争吵过后,管明明就坐在她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疲惫而冷静地提出了分手。

她们在一起已经两年了,同居也有一年半的时间。管明明比她大四岁,成熟聪慧。当初是她主动追求,这两年虽然有过一些争吵,可那些并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她一直以为她们的关系已经非常稳定,从没有预想过有一天管明明会如此果断地为这段感情划下休止符。

过了这么多天,宋思涵内心仍然无法接受。在管明明提出分手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她们之间没有过任何与这个话题相关的交谈,对宋思涵来说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门铃按响的时候,宋思涵已经换了衣服,正在厨房切刚做好的三明治。她放下刀去开门,看到管明明身后没有搬家公司的人,脑中还不及产生想法,就听管明明解释道:“搬家公司的车堵了,十分钟左右就到。”

她让开门,从鞋柜拿出管明明几天前还穿着的那双拖鞋,问:“怎么不自己开门?”

管明明换上拖鞋,自手提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说:“还给你,以后用不到了。”

宋思涵张开嘴,却无话可说。

管明明视线往下一扫,说:“你先吃早饭。”

宋思涵跟着低头看,发现自己手背沾了一粒吐司上的芝麻。

脖子沉重,一低下去就没再抬起来,她不想再面对管明明,今天的管明明与前几天一样,毫无道理地拒绝所有沟通。她回到厨房里把牛奶倒进杯子用微波炉加热,同时切开三明治,洗了手,一手端盘一手拿杯子,走到厨房门口,眼睛被鞋柜上的钥匙蜇了一下。

开放的餐厅与封闭的厨房相对,分别在公寓进门左右两边。

早先,餐厅放着一张六人餐桌,宋思涵回家直接把鞋脱在地垫上。管明明住进来后,两个人的鞋子不够放,她们一起到家具店选了一张四人的餐桌,腾出空间在进门靠墙处添了一个小鞋柜。

宋思涵不再看着那个熟悉的鞋柜,走到餐桌边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吃早餐。

过去不论在多么生气的情况下,两人始终守着一条底线,不会冲动说出分手二字。那天听见管明明说“分手”的瞬间,她先是感到愤怒,紧接着头脑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蓦地冷静了下来。这不是气话,不是提议,而是决定。

那时宋思涵大脑空白手足无措,她没有问“为什么”,但她相信管明明是知道的,知道她在问,但管明明没有回答。

周一和周二,管明明请阿姨打扫她空置一年半的房子,下班回来打包行李,晚上住在次卧。周三临时出差,周五回到京州,当晚管明明就住在了已经打扫干净的自己的房子。

这场雷厉风行的分手充斥着无形的暴力,打得宋思涵毫无还手之力,她尝试与管明明沟通,询问分手的理由,而管明明态度十分决绝,完全不理会。整整一周,她都处于一种极度憋闷、无法发泄的状态。

现在重新看到管明明,窒闷委屈的感觉渐渐消退,她终于从无可转圜的分手事实中平静下来,开始感到心灰意冷。

管明明在阳台上,背对着她,倚靠防护栏,眺望前面的秋实公园。

这套房子地段极好,虽然不在京州市最繁华的地段,但毗邻秋实区商业中心,坐拥秋实公园绝佳景观,步行到宋思涵上班的写字楼只要十分钟,而且楼下两条地铁线,交通便利,幸亏宋中道买得早。

管明明的房子是一居室,面积不算小,两个人也够住了。当初选择在宋思涵的房子同居,大部分原因是这里离公司近,少部分原因则是秋实公园。管明明喜欢看树木花草,但住的小区绿化面积很可怜,刚刚达到统一标准而已。

阳台上的一套桌椅,也是在管明明住进来以后才擦干净了积灰派上用场。

宋思涵看着管明明的背影,直到她要转身时才收回目光,不过等她回到客厅里,宋思涵又抬头看她。

管明明避开视线,在沙发坐下,头仍然转向外面。

宋思涵说:“我们谈谈吧。”

这时门铃响了,管明明与宋思涵视线一触。

从她的眼睛里,宋思涵看到了放松。

她的态度也忽然地比前几天放松了,在宋思涵起身去开门之前,她道:“好,再过几天,等我房子收拾完。”

宋思涵点头:“我等你。”

搬家工人们在门口套上鞋套,整齐地进门,搬走了管明明留下的东西。但房子里仍旧充满了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管明明彻底离开了,不会再回来。

在宋思涵这里,又还不够彻底。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始终存在着,像喉咙里噎着一块糕点,她克制不住地一直咽口水想把这件事咽下去,没有用,想吐也吐不出来,只能等待着管明明答应的那场“谈谈”。

这不是她第一次失恋,却是她经历过的几次分手中最不舒服的一次。以前不管是她想分手还是对方想分手,总有一段沟通的过程,双方铺平摊开,互相理解,好聚好散,这难道不好吗?

管明明比她更加成熟,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宋思涵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她没有劈腿,她相信管明明也没有,所以分手的原因只在她们两个之间。既然是内部问题,为什么不能内部解决?为什么非要选择从外部强行突破,宁可把局面弄得难看,也坚决杀她个措手不及?

管明明对她有什么意见,大可以摊开来说个清清楚楚,她宋思涵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相反她还挺能接受现实的,这一点管明明应该了解。如果管明明觉得和她在一起不快乐,不想和她继续下去,只要管明明说明白,她愿意放手让两个人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