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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娃娃(12)+番外

“你来了。”管明明抬头对她笑了笑。

“嗯。”宋思涵看她,妆容遮盖了脸色,只看得出瘦了一点点。这几天管明明也不好过。

管明明点了一块芝士蛋糕,尝了一口就放下叉子,显然没什么胃口。

宋思涵没动叉子,喊了声:“明明姐。”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宋思涵就是这样喊她。

管明明知道这是在示意自己开口,她叹一口气。

“明明姐。”宋思涵看出她在最后地徘徊,但今天见面宋思涵不准备无功而返,“你的东西都搬走了,我们以后应该很难再见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谈话,你真不肯跟我谈谈吗?把话说开,咱们两个心里都别留遗憾,你说好吗?”

管明明点头,神色仍有迟疑,不知怎么说起。

宋思涵说:“你总要给我个原因,为什么突然分手。”

管明明又点下头,眼神定了定,表情松缓下来,慢慢道:“你觉得突然,对我来说,这是被感性主宰很久之后,用理智做出的决定。我们不合适。”

“这两年我们一直很好,现在哪里不合适了?”

“是啊,两年了。”管明明目光忽然悠远,停顿许久,看着宋思涵说,“两年的时间我终于想通了,你不会为我改变。不管我做出多少努力,你还是和两年前的你一样,一点也没变,我真的累了。”

宋思涵错愕,这些词语她全是初次从管明明口中听到:“什么努力?不是,你想让我改变什么?”

管明明:“我想让你重视我,在乎我。”

宋思涵问:“我没做到吗?”

管明明放在桌上的双手轻轻捏拳,迎着她的视线:“我要你更重视,更在乎。”

宋思涵感到茫然:“你从来没说过。”

“如果你足够关心我,你早就应该发现了,这些话哪用得着我亲口说出来?”管明明质问。

宋思涵想了一会儿,问道:“因为我没有看出来你在想什么,所以你也不说?这是对我的惩罚吗?如果你早就觉得这是个问题,为什么不和我沟通?我们在恋爱,我们两个人应该都希望这段关系越来越好,不是吗?”

管明明向后倚靠,抵着椅背,手从桌面滑落在置于膝盖的皮包上:“是吗,你希望这段关系越来越好?那你为了这个目标做过什么吗?”

“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就像之前那样,我觉得很好,只要保持下去不就行了?”宋思涵说。

“因为你只关心你自己。”管明明道,“明明就有问题,五年以后我们要做什么,十年以后呢?你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吗?你的眼里只有现在,只有你自己,你只需要自己开心就好,你想过我要什么吗?”

“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我要安全感。因为你不够关心我,不够在意我,你不管我在焦虑什么,你完全不在乎,也不去寻找解决办法,只会告诉我别焦虑了,一切都很好,可是在我眼里这些都不好,到处都是漏洞。你以为如果我不提分手,我们能走多远?”

宋思涵哑口无言,她以为可以走到永远。

管明明的指控让她记起来了,今年的六月和七月,管明明很焦虑。六月二十六日是管明明三十二岁生日,宋思涵以为她为年纪烦心,劝慰过很多次,每天小心地不碰到逆鳞,尝试些浪漫的小花招,最终和平度过了那段时间。

原来从那时候管明明对她已经不满,管明明所焦虑的不止年龄,还有未来。这些管明明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宋思涵明白了“到处都是漏洞”的意思,在她眼里一切都好,在管明明眼里什么都不好。

“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宋思涵终于醒悟了。

管明明眼神复杂。沉默片刻,她说:“两个人在一起,只有快乐是不够的。”

“是吗。”宋思涵低喃。

管明明语调软下来,说道:“所以分开对我们都好,既然你不会为我改变,我就不抱希望了,免得将来变成怨偶。”

宋思涵听了,沉默几秒,忽然看着她问:“明明姐,你为我改变过什么吗?”

管明明微怔。

宋思涵:“你做出了很多努力,在哪里?我怎么都看不见?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希望我能改变?难道你是以改变我为目标和我在一起的吗?”

“不是。”管明明立刻说。

“那是不是你发现我们不合适以后,觉得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改变我?”

管明明没有再反驳。

宋思涵随之沉默,她想她要换一副眼光看待这两年,她眼中的快乐在管明明眼里也许不是快乐。这原来也不是一场突然而至的分手,说难听些,是预谋已久。

好难过啊,宋思涵静静地想,现在比管明明提分手的那刻还要难过。

“我还是不知道我哪做错了。”半晌,宋思涵说,“今天以前,我都以为咱们在一起很开心,可能是我太迟钝了。就像你说的,不够重视你。”

她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感谢你,也觉得对不起,没能让你在这两年里和我一样开心。”

等了一下,发现管明明没有接话的意思,她问:“明明姐,你有什么要求吗?”

管明明含着歉疚看了她一眼,也稍稍振作,回答:“没有。”

“那就这样了。”宋思涵笑了一下,“我们就这样吧。”

管明明心有未尽之感,但实在无可说,只剩一句:“再见。”

“再见。”

宋思涵起身离开咖啡厅,再次经过玻璃窗,目不斜视。

在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她脸上的淡然不见了,无力感扯着她的嘴角下坠,让她做不出一丝一毫笑的表情,就像是在面无表情地哭,而没有眼泪流出。

她脚步缓慢回到公寓,坐在沙发上。这间房子与她的心情一样空洞。对曾经住在这里的另一个人的留恋,无声无息地由阳台敞开的落地窗飞了出去,消散在京州秋天寂寥的傍晚。

慢慢地,她滑倒下来侧躺,目光虚虚落在茶几,头脑中反思自己哪里做错,大脑时停时转不予配合,弄得她疲惫更深。昨晚加班到很晚,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

被电话惊醒时宋思涵一阵心悸怔忡,脑袋里嗡嗡的,没看名字就赶紧接了:“喂?”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是谁,手机还没从耳边拿开,听见里面传来的轻快声音,宋思涵无奈地笑一声。

“喂!宋思涵,我在巴黎机场,明天就回国啦,想不想我啊?航班号我一会儿发给你,明天中午来接我,我去你家睡一觉,晚上咱们一块去嗨!”

宋思涵揉了揉额头坐起来:“你家不是有司机吗?你等等,你去哪儿睡觉?”

“哎呀我不想回家,一回家就被念叨结婚结婚,烦死了。说好了啊,明天中午国际出口接我,最好先带我去吃顿好的,我想死你找的那些小馆子了!”

宋思涵无语,一个月不见娄大小姐自说自话的本领依旧无人能敌,只得答应:“好,明天机场见。”

“行啦,别有怨言,我给你带了礼物呢,保你喜欢!不说了,我去机场免税店逛逛,爱你么啾么啾!”

“……”

电话挂了。宋思涵对着息屏了的手机欲言又止。上回打电话结尾还是用了很久的“么么哒”,这次突然升级成“么啾么啾”,猝不及防,怪里怪气。

看时间是晚上十点,她睡了四个小时,虽然还有点困,但胃已经顶不住了,考虑了一下没叫外卖,拿上钱包下楼寻觅夜宵店。失恋了日子还是要过,今天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晚上吃碗热热的馄饨或汤粉才行。

吃完夜宵溜达回家,差不多消化了,于是洗澡上床,这一觉睡得沉沉,醒来身心都舒服。

娄静娴的航班中午十二点半到达,宋思涵十二点到机场,原本站在人群后,前面的人逐渐接到亲友离开,宋思涵就挪到了护栏后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