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郡主比之前淡定了许多,可脸色依旧有些难看,她先瞥了薛婉凝一眼,见薛婉凝没注意到她这边才不耐烦的回了句:“没什么,只是琥珀拿的那些衣裳我都不满意,多换了几件,耽搁了时间。”
豫亲王妃看了眼眼神闪烁,瑟缩不敢说话的琥珀,知道女儿必是在瞒她,但自己这女儿好不容易才寻回,多年流落在外磨砺,性子也变得和自己截然不同,可豫亲王妃心里到底怀着份愧歉,只要长乐做的不是太出格,也便纵着她了。只今日不同以往,这可是皇宫,若长乐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冲撞了哪位贵人,只怕有自己和豫亲王罩着也是无用。
豫亲王妃冲自己身边的沉香使了个眼色,“沉香,去将我车里的手炉拿来,”豫亲王妃握了握长乐略显冰凉的手,“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才去换身衣裳,手都冻成这样。”
沉香得令退下,临行前对琥珀瞥了一眼,琥珀会意,跟着沉香一同退下,长乐见状本想阻拦,但豫亲王妃握着长乐的手一个用力,长乐急忙转回头,就这么一耽搁,琥珀便不见了人影,长乐看着豫亲王妃略带警告的眼神,不敢多言,只心中暗想若是琥珀真敢乱说,等回去了要她的好看。可长乐面上只对着豫亲王妃讨好的笑着,还特意道:“娘,这儿的糕点看上去都不错。”
豫亲王妃总算是松了手,“若是长乐喜欢,等回去了,母亲吩咐厨子去做。”
三两句话算是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统统揭过,长乐这里发生的一切,因不起眼,并没有人注意这边,只一旁偷偷观察的薛婉凝,不自觉的警惕起来,连带着多吃了几块案上的糕点,谁知道长乐会做什么,薛婉凝唯一敢确定的便是如今案上的东西还是干净的,可不得多吃一些,呆会也有力气和别有用心之人斗上一斗。
沉香捧着手炉,回来的很快,对着豫亲王妃便是耳语的几句,豫亲王妃点头,不满的朝长乐看了眼,才将手炉塞进她怀里,低声斥道:“这里是皇宫,莫要调皮。”
薛婉凝背对着二人,看不到长乐的神色,但并没有听到长乐说了什么,豫亲王妃便已坐直了身子。
一声:“圣上驾到,皇后娘娘,贤妃娘娘驾到!”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攀谈,众人行礼后,晚宴正式开始,即刻便有宫女鱼贯而入,更有舞娘助兴,薛婉凝抽个了空隙,往高台上张望,如今太后年事已高,自先后去后,圣上便以太后要潜心礼佛为由,变相将其软禁在寿康宫,即使是如今这番热闹的日子里也不曾允许太后踏出寿康宫半步,圣上一直怀疑是太后从中做了手脚才害死了先后,两人就此母子决裂,如今看来到像是真的。
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这几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咳嗽的声音即使是有舞乐的遮掩也遮盖不住,薛婉凝看着一直为圣上平喘,递茶的贤妃,又看了眼只顾着欣赏舞乐,对圣上的咳疾充耳不闻的皇后,这是已经连面上的样子都不愿维系了吗?
薛婉凝忍不住多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周氏,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当年先后一去,群臣便打着国不可一日无后的旗号,逼着圣上抬了周氏为后,此后更将周氏之子抬为太子,只是相应的,皇后被圣上夺了权,后宫大小事务,都交由贤妃处理。不过明眼人都知道,牺牲太后和皇后换来一个太子,并不亏,周氏只需蛰伏上个二三十年,等新皇登基,便又将成为一代权臣,如今瞧着圣上将要油尽灯枯,只怕朝堂要再掀波澜。
薛婉凝不由的环顾四周,各路官员神色各异,其中真正关心当今圣上的又有几人?不一会各桌案上都上了御赐的佳酿,便是女子的也不过略清淡些罢了,酒香醇厚,薛婉凝自从到了这个朝代还尚未喝过酒,此刻难免手痒,可等她手一握上酒盏,长久未出声的系统突然发声:“宿主,这酒有异,不能喝!”
薛婉凝一顿,便缓缓松开握着酒盏的手,却不想一直注意着自己这边的长乐郡主突然对着自己举起酒盏热情道:“听闻你是薛府的大小姐,还是将军府大公子的心上人,难得你我坐在一处,不如我在此先祝贺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我要皇后之位
薛婉凝瞧着端起酒盏言笑晏晏的长乐郡主,瞧这模样是有备而来,连豫亲王妃都瞒过了,也不知是琥珀太忠心,还是豫亲王妃根本就不在意,不过薛婉凝估摸着是前者,可眼下喝还是不喝倒成了难题,喝,明知这酒不对还喝?那岂不是傻。可若不喝,这没理由啊,人家长乐郡主都给自己面子以礼相待,自己能来这筵席还是沾了将军府的光,如何敢拒的?薛婉凝也想过,不小心将酒打翻诸如此类的方法,可惜的是她怕,她怕在这陌生的皇宫,今日男宾如云,自己尚且不能时时呆在祁子璟这个傻子身边,更何况若是长乐趁自己更衣时动什么手脚,只怕自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清白不保,这般想着,薛婉凝的手顿时化为一团冰冷。
这一短暂的停顿落在长乐眼里,心脏便漏跳了一拍。难不成薛婉凝发现了?究竟是哪里露了破绽,还是薛婉凝单纯的防备?可还没等长乐细想,从薛婉凝身侧突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一把将薛婉凝的酒盏拿过,伴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带着抹讥笑,“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连酒都没喝便醉了,既然如此,不如妹妹替姐姐喝了可好?”
薛婉琴的举动出乎所有人预料,只见她两颊坨红,媚眼微敛,一张红唇微微嘟起,看上去像是已经醉了,再喝怕是要殿前失仪,薛婉凝扶额,不会喝就不要喝,如今醉成这样,这太子侧妃是不想要了,薛婉凝拿过便宜妹妹的酒盏一看,早已空的半滴酒都不剩,只见薛婉琴还欲再喝,薛婉凝赶紧低声阻止,“不要喝了,你醉了。”
薛婉琴拿过酒盏转到一边,一个仰头,酒便下了肚,“我没醉,我才没醉,我清醒的很,可我却恨不得自己醉了。”薛婉琴语调哀怨像极了深闺怨妇。
薛婉凝顺着便宜妹妹的目光望去,只见太子正将身前的鱼肉细细从鱼骨上剔出来,小心的放入太子妃的碟子里,那画面瞧着端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两人之间缓缓流淌着缱绻缠绵的情谊,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薛婉凝神色一敛,看样子,如今自己这个便宜妹妹怕是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薛婉凝收回眼神,看着已经歪倒在自己怀里醉的一塌糊涂的薛婉琴微微一叹,伸手冲一旁的宫女打了个招呼,那小宫女小心的过来,薛婉凝低声吩咐道:“我妹妹她不胜酒力,能否劳烦将她安置到偏殿休息。”
小宫女点头,但凡宫中设有筵席,都会准备偏殿供各路官员休息或是更衣,这小宫女自然将薛婉琴接过,悄身退下。
长乐看完这出闹剧,神色阴郁,这特殊的酒她只准备了一壶,可惜刚才被豫亲王妃给拦下,只剩刚才倒出的一杯幸免于难,现如今也入了别人腹中,得不得夸薛婉凝的运气真是不错,不过自己以后要在京城常住,就不信找不到机会,眼下也罢,醉酒的薛婉琴长乐也知晓,前世里可是太子殿下放在心肝肝上的人物,当年薛婉琴有没有来参加这场筵席,她是不记得了,可太子对薛婉琴的深情长乐可没忘,除掉太子扶二皇子上位,这才是长乐来京城的重头戏,既然如今喝了那酒的变成了薛婉琴,那么不如将计就计先拿太子开刀。
歌舞散尽,皇上依旧兴致高昂,便提出和众人一同赏月放烟花,也让几个年轻孩子自由些,莫要拘束。薛婉凝生怕长乐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便只紧紧跟着祁子璟,有他护着,也不怕出什么事。可等薛婉凝陪着祁子璟看了会烟花后,才突然发现长乐不见了,薛婉凝心中一慌,再次环顾四周,太子和二皇子都不在场,薛婉凝心中莫名不安,总觉得一会怕是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