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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长生[快穿](36)+番外

作者: 顾臣臣 阅读记录

晟成帝道:“说起允恒,皇后怕是不知他做的好事。”

皇后笑道:“哪会不知,恒儿前几日还哭着跟我忏悔,说自己让父皇失望了。都是大男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怕是真觉得让陛下失望了。”

晟成帝冷哼一声:“错了才知道后悔,没个好好做事的样子。”

多年夫妻,皇后了解晟成帝,知道他并没有对周允恒完全失望,心下放心,也就不再多说免得适得其反。她早已经过了有情冷水饱的少女岁月,只有将权力攒在手中才能安心。一生没有自己的子嗣,只能尽心培养过继而来的周允恒,虽然周允恒没显示出特别好的天赋才华,但总算听话。

离开养心殿,身后跟了她多年的侍女送上帕子,皇后站在门口慢悠悠擦遍双手,想了想决定摆驾景仁宫。

侍女扶着皇后下台阶,好奇问道:“娘娘怎么要去那儿?景仁宫现在神神叨叨的,奴婢怕柳妃娘娘冲撞了您。”

六皇子死后,柳妃着实疯了一阵子,虽恢复后便决定常伴青灯古佛,但那时候披散头发叫嚷着琪儿的样子在宫里传遍了,很多人现在说起柳妃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疯婆子。

皇后警告地瞥了侍女一眼,淡淡道:“本宫就是想去看看柳妃过得好不好,允琪过世后,我就没怎么跟她好好聊聊了。”

侍女心惊,知道皇后就算再不喜柳妃,也不容他人置喙,于是自然而然换了话题恭维道:“娘娘您执掌凤印管理整个后宫,平日里事务繁忙,却还时刻关心其他娘娘,宫里谁不说一句您好。”

皇后笑笑不说话。谁知道她曾经有多嫉妒、多恨那个女人能得到皇上长久的宠爱,自己母仪天下却抓不住一个男人的心,每晚只能在寝宫默默忍受心中的不甘与酸涩。

景仁宫在柳妃住进来前被晟成帝下令重新修葺过,富丽程度曾比皇后的未央宫更甚。雕栏玉砌方砖墁地,龙凤和玺彩画栩栩如生,入目所及是无尽繁华。只可惜,这宫殿的辉煌不在,跟着主人一样半生素衣、暗淡无光。

太监“皇后娘娘驾到”的一声高喝,像是打破了景仁宫的沉寂。

柳妃未施粉黛地迎了出来,矮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眼神略过她疲惫却难掩绝色的脸,时光没有在柳妃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让整个人显得愈发祥和宁静,一如当年。

皇后伸手扶起柳妃,挥退了下人,对她轻声道:“别这么见外,如眉。”

皇后与柳妃年岁相仿,两家又住得近,两个女孩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那时候皇后性子活泼,常常带着年少的柳妃四处游玩,青梅青梅之间感情亲密无间。

柳妃顺着力道站起,眼神柔柔的,但还是说道:“礼不可废。”

皇后苦笑,只是眼底是冷的:“你还是这么死板。”小时候是心仪的首饰如果不需要就绝不会买,长大后是喜欢的人只敢偷偷藏在心底不敢先开口。

若是当初嫁了那人,就不会被晟成帝一眼相中,也就不会同她争宠了吧。他人都道柳妃在这宫里不争不抢,可在这后宫,一个圣宠不断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争不抢。

柳妃嘴角也有了点弧度,虽然心中怀念依旧,那句翎姐却是再也叫不出口了。

两人相偕进了里屋,坐上梨花木床榻,皇后看了看屋内布置,见环境太过朴素,便关心她生活有没有什么不便之处,需不需要让奴才去内务府多领些份例。

柳妃说自己整日吃斋念佛,没什么需要的,让她不用操心。

聊了几句后宫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又都沉默下来。在宫里的时间久了,再也找不回曾经共卧一床聊至半夜的默契与谈兴了。

皇后静了片刻后轻声问道:“现在还会梦到琪儿吗?”

柳妃淡笑着开口:“很久没有了,可能琪儿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我也该放下了。”

皇后道:“不恨莹妃了吗?”

柳妃目光暗淡:“当初知道可能是莹妃下药害我儿却苦于没有证据,只想着也要让她尝一尝丧子之痛。可现在念了那么久的佛经,终于明白自己是自欺欺人了。”

皇后也知道这回事,只是身为后宫之主不能单凭一面之词便随意给莹妃定罪,最后也没有更多的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自欺欺人,这是如何说起?”

柳妃解释,说琪儿体弱,一年前他每一顿饭每一贴药都是在这景仁宫里吃的,而这宫里的下人都是从柳家带来的,根本不可能背叛,下药一事又何从说起。幸好自己临行动前及时收了手没有酿成大错,否则她会内疚一辈子吧。

“可能琪儿命中就有此一劫,我现在只希望他下辈子出生在一个好人家,身体康健,一生无忧。”

皇后目光落在柳妃手腕上,那里有条红色手链,上面挂有一颗小小的碎石头。她摸索到自己的左手腕,那里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是晟成帝还没有坐上皇位时,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现在却是用来提醒她,自己曾经相信晟成帝,相信柳如眉是有多天真多失败的。

皇后嘴角勾起凉薄的弧度,低声问道:“如果,琪儿的死,真的不是意外呢?”

柳妃抬头,神色一窒:“什么意思?”

毓庆宫后院,正与长生聊天的来喜突然心中一痛,眼中流出眼泪。

长生一惊,忙问他怎么了。

陆征听见动静过来,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来喜。

来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中莫名悲伤。”

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一样的悲伤。

第40章 第三个任务(10)

建国寺外, 桃花延绵数里枝头红粉,如同清雅薄淡的胭脂,时有落英缤纷,美不胜收。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一左一右走在山路上,将一同前来烧香礼佛的家人远远抛在身后。

有婢女追来大声喊着“小姐”,个子高的回头看了一眼,嘻嘻哈哈就拉着矮个的跑了, 笑声如同清脆的铃声,惹得行人注目。

彼时年少,天真烂漫不知愁。

方翎是开国元勋方大将军家的嫡孙女, 柳如眉则出身柳国公府。两人性格天差地别,却对彼此一见如故,结为姐妹,亲密无间。连两家大人也奇怪, 这一动一静截然不同的两姑娘怎么能如此默契地凑到一起。

只是人越长越大,走过的路越来越多, 遇见的人与事越来越杂,心也便在不知不觉中越行越远。

“翎姐,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柳如眉看着方皇后,苦苦哀求道。

大晟男子十八便行冠礼, 而周允琪陨在冠礼后不过数日,才刚过十八岁的生辰。柳如眉曾以为琪儿是被莹妃所害,心中又痛又恨,后来发现那并非事实, 只能告诉自己,是琪儿命薄,命数不可违,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此时此刻,翎姐告诉她,琪儿的死确不是意外。她与方翎情同姐妹,对方没有骗她的意义。柳如眉一下子慌了,仿佛回到一年多前,儿子在自己怀里苍白着脸失去生机的模样。

方皇后对上柳如眉含波带水的眼睛,心中一时恍惚。

“翎姐,等你成太子妃,我们就很难见到了。”柳如眉蹙着一双弯眉,郁郁寡欢。

“你这傻妞,你可以进宫来看我啊!要不然我一个人待在那里多无聊。”方翎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嗔道。

柳如眉:“皇宫哪里是想进就能进的?”

方翎傲气道:“那就等我做了皇后,给你个令牌,那时你想来就进来,想走就走。”

柳如眉无奈:“翎姐,慎言。”

方翎扬唇,眨眼作神秘状:“好嘛,反正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柳如眉摇了摇头,也不禁笑起来。

手中一紧,重量如同实质压在心中,原来是柳如眉抓住她的手,嘴唇颤抖:“翎姐?”

方皇后回神,左手覆上对方手背,手心触感温润,仿佛旧时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