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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侧写(10)+番外

作者: 廿色 阅读记录

娘很放心地走了,几天后她回到家,发现儿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饿得只剩一口气。那张大饼还很好的挂在脖子上,只有正前方缺了道口子,咬过几口的样子。

当娘的抹着泪问儿子:儿啊,你咋不动动脖子呢?你动动脖子就能吃到饼了。

儿子虚弱地回答:懒得动。

这名懒癌晚期患者,患病程度与这位儿子也是不遑多让。

史柯调查清楚后,立马派人去几位潜在受害者家,他更是亲自前往去保护这位懒癌晚期患者。

史柯到了地点,周围探查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便叫了几个人在门口布控,他则一手端枪,一手敲门,高声喊道:

“有人在吗?我楼下的,你们家漏水了,都滴我家床上了。”

喊了好几遍,没反应,史柯使了个眼神,让开位置让旁边的物业拿钥匙把门打开。那物业以为屋里住着歹徒,开门时战战兢兢,手抖着插了好几下才插对位置。

待到开了锁,史柯拿脚一踹,一马当先闯了进去,然后保持双手举枪姿势,雕像一般呆滞住。

——

地下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散发出的橘黄色光,本该给人温暖的光色,此时却显出几分诡谲来,配着不知从哪传来的歌声,直令人毛骨悚然。

庄笙拿手机照明,一步一步往里走。静谧的环境中,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便只有那若有若无的歌声。地道里有回声,因而听不分明,只是感觉着像是一首儿歌。

歌声渐渐清晰,庄笙听清楚了,那唱的确实是一首儿歌,还是一首颇为欢快的儿歌。

“一个呀和尚挑呀嘛挑水喝,嘿嘿挑呀嘛挑水喝。两个呀和尚抬呀嘛抬水喝呀,抬呀嘛抬水喝呀,三个和尚没水喝呀没呀没水喝呀,没呀没水喝呀,你说这是为什么呀,为呀为什么……”

童稚的嗓音,加上欢快的调子,本该令人会心一笑的歌曲,此时听在庄笙耳中,却让他的心脏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掘住,双腿沉重得迈不开步子。

前方的通道似乎已经走到尽头,吊在门口的灯泡轻轻晃荡,过道里明暗晃动,好像整个世界也在摇摆似的。

庄笙的手按在门板上,留着条缝隙的门只须轻轻一推便能推开,看清门后的世界——然而站在门前的青年,微垂头颅,仿佛不堪重负似的,安静的通道里只有压抑到极点的低低喘息声。

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然而双手冰凉,似乎将门那头的寒意透过门板传到身上。

庄笙定了定神,终于轻轻推开了那扇半关着的木门。

——

史柯挂断电话,然后满脸一言难尽表情地望向屋子正中那张床上——在他闯门进屋,又搜查一翻打过两通电话后,床上那人的姿势是一点都没变。要不是眼珠会转动,用咬在嘴里的吸管时不时吸口水,简直就跟一尸体没什么两样。

真有人能懒到这种程度,史柯实在是大开眼界。

所有日常用到的东西都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手机连着充电器用支架固定在正前方,床头柜上摆满各种零食,撕开的包装被随意扔在地上。最绝的是地上放着一小桶水,上面插着吸管,吸管的另一头含在那人嘴里。

因为之前闯进来时连问好几个问题,那人只是有气无力地“嗯嗯啊啊”几声,史柯不打算再浪费口水,挥手准备带队走人。

他刚转身往外走,还没迈开步子,身后响起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

“劳驾,帮我接点水。”

史柯不可思议地回过身,视线在床上躺着的人和地上装水的小桶间转了两圈。那人说了一句话似耗费了极大力气,没有再说第二遍,只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史柯往小桶里倒点水。

那小桶里的水只剩一点,屋里有大桶的桶装水,撕了封口剩一半左右。

史柯摇摇头,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有点恍神地走过去扛起大桶往小桶里倒满了水。离开前,那人投给他一个眼神,用感激的眼神代替了口头道谢,史柯却宁愿自己没有看懂。

其他几个点陆续传来消息,都没有发生异常情况。

“难道是猜错了?”史柯嘟嚷着上车,刚坐进车里伸长手准备关门时,手机响了起来。

“孟二哥,我们正要收队回局里。哦,小庄,没跟着一起来啊,不知道。”

史柯用肩膀夹着电话,关上车门准备启动车子。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车子刚一启动就猛地踩下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史柯差点脑门磕方向盘上。

“什么!小庄可能去会凶手了?”

电话另一头,孟衍说话带着些微喘息,他一边快速地说着,一边赶时间快速地走着。

“之前的推理并没有错,只是缺失了一个环节,补足这个环节后就可以给出比较全面的侧写。凶手并不是通过互助会选择受害者类型,而是确定了受害者类型后向他们提出参加互助会的建议,这也是为什么前三名死者未全部出现在名单上的原因。”

史柯越听越糊涂,不得不打断孟衍的快速解说,“如果凶手不是通过互助会选择目标,那他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死者的情况,还能根据不同的症状对目标施以不同的杀人手法?”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似乎对方已经进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声音也稳定了许多。

“很简单,因为凶手从事心理咨询工作,所以他可以接触到许多有心理问题的人。好色、好吃,贪婪、懒惰,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一些不良习性,只是症状一般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而有的人比较严重,演变成一种心理疾病,他们自己或许也想寻求解决办法,于是求助于心理医生。”

史柯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过来,却又有些不敢置信的荒谬感。

“既然是找医生治病,治不好就算了,怎么还要把人给杀掉呢?”

孟衍一顿,低沉的噪音仿佛贴着心脏随心跳声往外蹦出。

“因为他把人当作病灶,病灶不需要治疗,而应予以清除。”

史柯的心脏“咣”地一下,沉到了底。

——

随着门被推开,里面的情形清晰地呈现在庄笙眼前——虽然光线依旧不足,但庄笙还是第一眼看到那三副肤色惨白表情狰狞的面孔。仿佛经历极恐怖的事情,眼睛瞪大到极致,嘴巴张大,似死前还在呐喊,身体呈现不自然的痉挛姿势。

比这更可怖的死像不是没见过,然而此刻庄笙站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只觉四肢冰凉,浑身的暧气都被抽离。

地底凝滞的寒气,似混杂着某种可怕的恶念,一遍遍从人的身体冲刷而过,带走所有令人眷念的美好和温暖。

不知过去多久,庄笙拖动仿佛失去知觉的双腿,一步一步向那个角落走去。

那是一个旋转门一样的装置,被隔成三扇,将三具尸体分隔开,一起笼罩在一个大玻璃罩中。庄笙看到,在靠近墙的那边,下方的玻璃开了道口子,但最多只能容人的手臂伸出。旋转门是可以转动的,置身其间的人向前推动自己的那扇门,整个装置就可以旋转——但也仅是旋转而已,并不能够使人逃离。

庄笙慢慢走近,能看清离他最近的那具尸体,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忽然,那只垂落身旁的手微微一动,庄笙眼角微跳,向前疾走两步。

——跨出的步子停在半道,庄笙所有的动作被冻结住。

有什么东西从手臂下滑行而出,三角型的头慢慢升起,冰冷的竖瞳盯着外面,猛然发动攻击却一头撞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庄笙倒退两步,呆呆望着,浑身的血液也信念随之凝结。

——那是一头色彩斑斓的毒蛇。

懒惰,戒之在惰,奔跑罚之。

庄笙眼前出现一幅画面:看不清面目的人被丢入蛇坑,悲哭嘶号,而群蛇耸动,昂首吐信,缠绕住人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