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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不过二十八岁(111)

作者: 谢不敏 阅读记录

赵贤儿见廖书言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看,立马横眉冷对:“看什么看!嘉儿就在你眼皮底下躺着,你就盯着自己的大姨子看?男人果真没一个是好东西!”

廖书言并不去反驳她,却似乎有点明白她突然发怒的缘由了。

第75章 第10章 心中伤(1)

赵嘉儿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陆嘉清和他的画。

她想起来了。

陆嘉清送给她的画,画的正是他家屋后的一条河,黑瓦白墙,流水汤汤。

流水、绿树、屋宇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拼凑成不规整的阿拉伯数字,正是2010。

2010年夏天,那是她第一次去他的家乡,和他一起度过了整个暑假。

那年暑假,在他家屋后的那条河上,他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无名无姓的人的故事。

从前,她不知道他故事里的人是谁;现在,她知道了。

所以,陆嘉清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那幅画,就是送给她的!

因为只有她,才懂得那幅画背后的故事。

有关廖书言的故事。

昏迷前,廖书言的话犹在耳畔。

他说,陆嘉清的母亲不堪忍受那伙毒贩的折磨,开枪自杀了;而陆嘉清在得知母亲身亡的消息后,越狱了,至今不知所踪。

她曾经深爱过他,哪怕他曾伤害过她,她也希望他能活着,如从前一样乐观向上。

赵嘉儿在昏暗的灯光里睁着眼,看到窝在病房沙发上的赵贤儿,眼角发涩。

雨滴敲打着玻璃窗,一声一声,如同鼓点击打着她的心口,钝钝地疼。

她试图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却连抬臂都困难,急得满头大汗。

她这一番动作惊动了并未深睡的赵贤儿。

赵贤儿见她醒来,惊得跑到她面前,喜极而泣:“嘉儿,你醒了!”

她扶着她躺下,摸了摸她满是汗粒的额头,露出疲惫的笑容:“别乱动!我去叫医生来!”

“姐……”赵嘉儿唤了一声,发生嗓子有些干疼,紧皱着眉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赵贤儿拧开床头的灯,道:“也就四天四夜,不算久——你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来。”

赵嘉儿虚弱地点头,乖乖躺了回去。目光瞟到床头的山水画上,她缓缓地抬手,指尖一圈一圈描摹着画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医生和护士前来替赵嘉儿检查了身体,打了一剂营养针,便叮嘱着赵贤儿:“病人身体很虚弱,心率过缓,还需要继续输液,白天最好带她出去透透气。”

“多谢医生!”

赵嘉儿见赵贤儿哈欠连天,仍然坚持守在她床边,心里过意不去,低声劝道:“姐,你去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赵贤儿摆了摆手,一边掏手机,一边打着哈欠:“我打个电话叫你男人过来,他来了,我再去睡会儿。”

醒来的那一刻没见到廖书言,赵嘉儿心里本有些失落,但是,想到New还需要他照顾,她立马就想通了。

她不想这么晚了打扰他休息,便出声阻止道:“他一定睡了,明天再说吧。”

赵贤儿睨她一眼,分明从她眼里看到她的挣扎与纠结,突然想逗逗她了:“不想他来啊?”

赵嘉儿缩了缩肩膀,犹豫地点了点头。

赵贤儿却道:“那你忍心姐姐守着你不睡么?我可是守了你几天几夜了,你心疼他,就不心疼我啊?”

赵嘉儿臊得慌,用被子遮住了脸,嗡嗡地道:“那你叫他过来吧!”

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这个时候,她就是想要见到廖书言。

“嗯……”赵贤儿的电话还没拨出去,赵嘉儿又说道,“让他带几本我从前的照片集过来,住院期间,我怕闷。”

廖书言冒雨连夜赶到医院,赵贤儿在走廊里便将赵嘉儿的情况和他说明了。她接过廖书言手中的一串钥匙,笑了笑:“事先跟你说一下,我只是去你家蹭个地儿睡觉,别想让我帮你带小孩。”

廖书言道:“New晚上不需要人照顾,小迟明天会过去照应,你不用管他。”

赵贤儿手指穿过钥匙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身郑重地问道:“陆嘉清找到了么?”

廖书言点头:“他又回到了那伙毒贩中间。”

赵贤儿幽幽地叹道:“这小子怕是想伺机报仇……有没有办法救他?”

廖书言道:“毒贩里有我们的人,会负责他的安全。”

赵贤儿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里的钥匙,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朝他挥了挥手,便打着哈欠朝电梯口走去。

赵嘉儿心里藏着一个有关廖书言的秘密,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直到他走近,她才后知后觉地朝他笑了笑。

廖书言将带来的两本照片集和一套阿狸画本放在她的床头,又将一捧绣球花剪了枝,插在了床头柜的花瓶里。

转身,他见赵嘉儿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呆,慢慢俯下身子,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见她如受惊的小鹿将脸藏进了被子里,他伸出手抚了抚她脸侧蓬松柔软的短发,轻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嘉儿望着他,缓缓地摇头。

廖书言又问:“想不想睡觉?”

赵嘉儿轻轻咬住下嘴唇,依旧是静静地望着他,缓缓地摇头。

考虑到她才醒来不久,精神不佳,他没再说话打扰她,只是关了屋子里刺眼的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小台灯。

他搬了椅子靠坐在床侧,随手取了一本阿狸的画本翻看着。

窗外的雨声越落越急,伴随着她轻缓绵长的呼吸声,他只觉世上最美的乐章也不过如此。

因为,她依然能陪着他,一起听风雨、看人世。

她用小指轻轻勾着他的衣角,目光如水,里面是满满的爱意,还有一丝他看不透的悲悯。

他抓住她玩弄着他衣角的小手,将手中的画本丢开,俯身低下头,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压着嗓子,问了一句:“真的不打算和我说一句话么?”

赵嘉儿依旧不言不语地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还在生气?”廖书言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沉声问道。

“言言……对不起……”赵嘉儿一开口就感觉声音在发颤,嗓子眼似堵了一块巨石,让她发不了声。

廖书言一见她哭,就慌了神,连忙俯身抱住她,轻拍她的背:“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赵嘉儿从他臂弯里抬起脸,用那双明亮亮、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嗓子哑哑的:“我是想说,那天江眠……找了我,想要嘉清的画,我最后拿……拿您的画……给他……”

廖书言没料到她是因为此事而向他道歉,有些哭笑不得。

江眠找上她的事,他已经从他人嘴里得知了,现在想想,仍然感觉心惊肉跳。

他无法想象,要是江眠那天动了坏心思,想要加害于她,从而让她再次遭受磨难,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江眠如此看重陆嘉清的那幅画,他却看不出那幅画里藏有什么玄机。

住院期间,廖书言几乎日夜陪在她身边,只是偶尔回和平公寓拿一些换洗衣服,也顺便看看New。

因为New有小迟照顾着,赵嘉儿倒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廖书言的陪伴。

虽然病着,但那也是她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白天,赵贤儿会亲自下厨,给她送来好吃的;晚上,廖书言会捧着阿狸画本给她讲那些温馨感人的小故事。

嘉言的同事也会抽空来看望她。

只是,池勉和苏杭却从不会一起来看她。

这令她十分纳闷,还以为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呢!

后来才知道,他们之所以分开来探望,只是为了避免与赵贤儿有不必要的口舌之争。

赵嘉儿想不明白赵贤儿如此针对两人的原因,在夜深人静时分,单独问了廖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