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骑士效应与公主定律(7)

作者: 洛初一 阅读记录

“叫刘芳丹准备好东西。”

“……”

电话来得突兀,也挂得利落。

景簌怔愣看着已经在嘟嘟嘟的话筒,半晌才放了回去。这下,她连看电视的心思都没了,回了自己的卧室。

开了窗,她探出头,夜风清爽,如记忆中父亲的声音和面容。

她窗户的朝向和盛濯然是一样的,向左看去,能看到那一大片绵延的林场,只是在夜色里化成了噬人的墨色,有些可怖。

但不是那样的。

以前景簌的父亲是林场的场长,也是林满的镇长。

景簌小时候的记忆总是离不开树苗和土地——有关新生和坚韧。她被放在小推车里,好奇看着父亲和工人在前面植树。

“树树。”

她总是被男人这样叫,亲昵又温柔。

只是在刘芳丹的坚持下,她的名字从景树变成了景簌。

为什么呢?

她出生的那天,林满镇漫天大雪,似乎纷纷扬扬无尽头,如她的母亲那时一颗已经死透的心。

景簌看了一会,扭过头,关了窗。

她不需要看也知道,她的父亲,沉睡在林场的每一片土地,和他的信仰和一切抱合而眠,仍然注视着自己,伟大又柔和。

看了下时间,她给盛濯然打电话。

三分钟内都无人接听,她改为发短信,“请尽快回来。”

短信刚显示为已读,电话就拨了回来,景簌靠在墙边接起来,“喂?”

“倒是挺有礼貌。”

盛濯然显然在笑,大概咬着烟有点含糊不清,景簌却知道他的意思,“晚上十一点,一楼的庄爷爷和王奶奶会关楼下的大门,你回来晚了就赶不上了。”

“你没有钥匙么?”

“……有。”

“嗤。”

盛濯然笑了声,准备挂电话开局,他刚好遇到几个水平不错的同龄人,心情痛快,难得和景簌多扯几句。

“……那你到时候轻点,老年人睡眠浅,别吵醒他们了。”

景簌认命,反正她今晚躺着也只会失眠,还是不忘叮嘱盛濯然。

“什么轻点?”

盛濯然又笑,将烟摁灭,声音扬了几分。

“走路的时候。”

景簌偏偏不接招,中规中矩。

他又觉得无趣,挂了电话。

第5章 善良骑士和戏弄公主

凌晨一点半,景簌迷迷糊糊有了点困意。

电话乍起。

“喂。”

她下意识,眯着眼模模糊糊按了通话键。

“人呢?”

“……马上。”

下楼,铁门果然紧紧关着,盛濯然左手拎着什么东西,背对着她,面前是空旷的道路。

景簌推开一个缝隙,小声叫他。

转过身,盛濯然看见铁门后探出一个脑袋,朝他招招手,跟做贼一般,他皱起眉,慢慢走过去。

景簌提醒他,“你走前头,轻一点。”

这房子买下来的时候,景簌刚出生,在当时的林满镇算是豪宅,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成了被时光抛弃的老人,斑驳已朽。

隔音也不太好。

景簌在父亲去世的那个暑假,家里没人管她,甚至被一度昏了头的刘芳丹赶出去。是一楼的庄家爷爷奶奶好心收留了她三个月,因此在朝夕相伴的过程中知道他们的情况。

老人神经衰弱,睡眠不好。

盛濯然看她一眼,手机电筒的光微弱,走到景簌前头。她微弯腰小心合上铁门,才转过身,提着脚尖上楼梯。

一前一后,直到到了六楼门口,盛濯然才开口刺她,“你属老鼠的?”

她没搭话,现在是没瞌睡了。

打开门,景簌想回房,被盛濯然揪住,她睡衣的裙摆被牵出一道危险的弧度,不得不转身伸手往下摁,“你干什么?”

这人是打游戏嗨了么。

低头脱鞋,盛濯然把左手的东西递给她,很自然地吩咐,“去楼上。”

景簌抱住,腹部感受到一冷一热的不明物贴合上去。

“这是什么?”

“烧烤和啤酒。”

“……”

这才来几天,就把林满的路摸熟了,也许生存能力比她想得要强。景簌摇了摇头,“我不想吃。”

盛濯然曲解了她的意思,“你妈在家?”

“……”

猛然提到刘芳丹,景簌又想起她奶奶的那个电话,眼神恍惚了起来,本来消化无几的负面情绪又咕噜冒上心头。

都怪这个晚归还振振有词的人。

吐出一口气,景簌默不作声转了方向朝楼上走,盛濯然摸了摸下巴,大步跟在她身后,“我要先洗澡。”

每次从网吧回来,无一例外,满身烟味,实在难闻。

景簌自觉去般来小桌和板凳,先行坐好,等待盛濯然出来的间隙中,将头埋在膝盖间隙发呆。

再过一周,就是……

她父亲的忌日。

每年的这个时候,景簌都难免会回想起以前的时光,即使过去没多久,她却总觉得遥远。

记忆中那些和乐融融的画面,到底是真还是假。

为什么,在她的父亲离去后,会崩塌得如此彻底,一丝缓冲的机会也没有,直接将她带入深深的苦痛中。

看上去平和的日子,才最是难熬。

啪嗒踩着拖鞋出来,盛濯然一边套着T恤,不客气地用脚踢了自己面前的板凳一下,声响瞬间惊醒了景簌。

她转头,眸子里还残留着一些难过。

盛濯然坐下,“怎么不吃?”

景簌默默从袋子里拿出盒子,摆好,又将啤酒递给盛濯然,她做什么事都好像格外认真,包括被欺负着的时候。

拉开拉坏,盛濯然惬意喝了一口,伸长的腿不小心撞上了景簌的小腿肚。

在她往后挪拉开距离之前,盛濯然就条件反射迅速收腿,但高估了桌板的高度,膝盖狠撞上去。

打开的啤酒都溅了几滴到桌上。

“……”

“你没事吧?”

他两侧太阳穴都在跳,压着眉梢摇了下头。

两人头顶开着壁灯,耳边只有远处林场吹来的风声,景簌又开始恍然,低头用筷子扒拉着烤茄子上的葱花,一颗颗拈到自己碗中。

“摆盘呢?”

盛濯然撑着头觑她,自己却也没吃,只是在灌冰啤酒。

“你……”

“胃……”

没出口的话被盛濯然瞪了回去,景簌抓了串烤鸡翅,打算堵住自己的嘴,不然只会控制不住想提醒盛濯然,他那摇摇欲坠的胃经不起这样的摧残。

在盛濯然捏扁了五个空瓶后,景簌终于出手了,把剩下三瓶全部拢到了自己面前,望着他,“别喝了。”

目的达到。

盛濯然偏了偏头,朝她挑挑眉。

在县城酒吧的那个晚上,他意外看出了景簌能喝一点,只是这一点到底能延伸到哪个地步,并不清楚。

以前他并没有做过还要女生帮着清理余下的酒瓶这种事,也不会做。

每次出去都是一大群人,声色犬马,不自觉就被带偏,在一时的酒精作祟和喧嚣起哄中做出点撑面子的傻事。

只是景簌每次认真帮他收拾摊子的时候,就让盛濯然想给她找点事做,欣赏下她明明不想却又认真的眉眼。

景簌开了一瓶,攥在手心里冰凉沁人,她很少喝生冷的东西,皱着眉艰难吞下去。

只怕这个月大姨妈造访的时候会很不好过。

那眉心隐隐跳动的弧度,让盛濯然甚是愉悦,看着景簌帮他收拾完最后的三瓶,一鼓作气的喝完,也哗啦啦捏瘪了。

她似乎完成了强加来的任务,看了看手机,“该睡了。”

盛濯然靠在小得可怜的椅子上,“我要乘会凉。”

将所有瓶瓶罐罐和盒子收捡到一起,景簌又将桌面擦干净,提着大包小包下去了,留盛濯然一人翘着腿看着星子两三的夜空。

江城的天空是真的清澈。

即使夜晚,颜色也更偏深蓝,点缀着些许星星,怡人的模样让他也能像文雅人赏一赏这难得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