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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效应与公主定律(32)

作者: 洛初一 阅读记录

因为送来的时间过晚,只有值班医生在,无法进行彻底检查。景簌办完住院手续,去病房找景夏。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不安盯着刘芳丹,好像她会随时醒来,被一种莫名的仇恨支配燃烧着生命,做出和平常完全不同的疯狂举动。

推开门,景簌将提在手中的小袋子放在景夏腿上。

“吃点东西。”

“……你不害怕么?”

景夏捏着面包,毫无食欲,不禁看向景簌,她似乎和平时在家里没什么区别,表情平静。

“怕。”

“但是妈妈这么疼你,你应该在她生病之后多照顾她一些。”

刚才交完费之后,景簌被盛濯然强制拉去医院旁边吃了碗面,少了不少疲倦。瞳孔深深,藏着景夏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小女孩只是摇了摇头,有些后怕地往后缩了缩,背部被冰凉椅背抵住,“不敢,我知道,这件事她肯定很生气……”

两人同时看向刘芳丹。

景簌闭上眼,全身试图松弛些许,话语模糊从唇角溜出,“……好,你去奶奶家住,有人照顾你,也可以找大伯家的姐姐给你补补课。”

“钱我会给你,但是不会太多。”

“景夏,你有吃住的地方,零花钱就减半。我上次说的话,不是玩笑,我也没这么快就忘记。”

“等妈妈情况好了,或者可以回家了,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明天早上就去给奶奶打电话。”

一口气说太多话,景簌有点累,仍未睁开眼,“我刚才和护士说过了,允许我们多要一张陪护床,等会你自己出去买点洗漱用具,回来去护士站找人搬过来,我太累了,想休息下。”

半晌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在耳边划过。

景簌歪了歪头,轻缓呼吸着。

额头忽然覆上温热,一阵烟草气蔓上鼻端,她没睁开眼也知道来人是谁,“你不在酒店来这里干什么?”

“现在离睡觉的点还早。”

那只手收了回去,景簌掀开眼睫,正落入他瞳中,盛濯然手正落在桌上,俯身圈着她。

她侧头,景夏却没在身边了。

“我叫她出去了,看着碍眼。”

盛濯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欺负人,只是掐了掐面前这个他见着极为顺眼的人的下巴,尖尖的,侧过头时能牵起脖颈处的青筋。

瘦削孱弱,想叫人一口咬上去。

景簌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盛濯然到旁边坐下,陪她安静呆一会。

陪伴这种事,即使只是换了一个人,意味马上不一样了,景簌终于能松弛下来,将腿抱到椅子上,下巴磕到膝盖,直勾勾看着刘芳丹。

“我爸说她以前很好看,你相信吗?”

“……”

无声之际,景簌低声笑开,“我也不信啊,在这之前我就没发现过,现在更是不信了。也许我爸太爱她了,可惜……”

“……她一点都不爱我。”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暗,盛濯然听见少女寂寥的话,最后半句话太轻,来不及落地就消散于空气中。

只剩景簌唇角一个模模糊糊的弧度,她又笑,片刻后将脸埋在了胳膊里,长发盖住瘦削的身躯。

天光未晞,景簌就睁开了眼。她睡得很不好,连勉强自己再睡一会的心思都没了。

侧过头去看,景夏正伏在被子里,呼吸有序。刘芳丹仍然没醒,只有她一人可以目睹日出的壮丽。

无声踩到地上,景簌靠在窗边,看那片蓝色巨幕,仍然看得见星月,却在绵延的尽头有了丝丝缕缕的霞光。

她突然有点迫不及待去呼吸全新一天的空气。

景簌简单吃过早饭,离医生上班的时间也还早,她捏着豆浆漫无目的在医院里晃荡,在这个每个人都步伐匆匆的生死地,显得格格不入。

在长椅上坐着,面前是几个穿病服的老年人,互相面对面,在护工的带领下打着七拐八扭的太极。

不时还爆出小孩子一样的抱怨,只是缺了牙,那话语就变得含含糊糊。

景簌笑眯眯看了会,扔了空掉的杯子,迎着晨光,径直往医生办公室去。

等了近四十分钟,陈医生终于到了。

见到景簌这大清早上门的正常人,他似乎猜到是谁,“昨天护士长给我说了,病历已经送过来了。”

景簌坐下,双手置于桌上,不安互相紧握着。

低头翻看了一会病历,陈医生突然抬头看了眼她,“你几岁了?”

“刚满十八岁,怎么了医生……”

“这样啊。”

陈医生开了电脑,拿起笔,四处找着某个东西,“你妈妈第一次发病应该是在怀你的时候,就是十八年前。”

“我那个时候刚到二院来,印象也挺深刻。”

第24章 受伤骑士和迷茫公主

“小姑娘,帮我把饮水机上的杯子拿过来好吗?”

起身逡巡着屋子,陈医生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对景簌开口,指了指她身后。

她哦了声,起身去拿那个玻璃杯。

大概泡过太多茶叶,杯壁泛着黄,捏着颇有些分量。

拉开抽屉,打开茶叶袋,陈医生瞥了眼景簌,“你妈妈这个病有点棘手,我们找不到刺激源,她对于治疗态度也极为不配合。”

“那……当年妈妈是怎么出院的?”

“你爸爸接走的,当时她情绪稳定许多,家属也说解决了事情源头,要求办理出院手续。”

“这样啊。”

景簌勉强一笑,她的父亲现在不在了,刘芳丹这团火焰不知谁才能浇熄。

和陈医生没能说太久,护士就叫他出去了,说是有个棘手的病人。也不好继续呆下去,景簌匆匆和他告别。

推开病房的门,鼻尖闻到苹果的气息,微微香甜。

请来的短期护工是个将近四十的中年女人,留着短发,此刻捏着水果刀回过头,想和景簌打招呼,露出个拘谨的笑。

她摇了摇头,病床上没人,只有掀开的被子皱巴巴团在一起。

“我妈妈呢?”

“厕所。”

护工低头继续削苹果,还友好地问景簌要不要吃。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妈今天情况怎么样?”

听到少女低声发问,护工眼里神色复杂,“还是不愿意说话,但是医生来了也没怎么闹……”

“好,谢谢您,还麻烦您细心照顾着。”

一直站着离门不远的地方,景簌最后看了眼紧闭的卫生间,喉咙口干涩得厉害,话出不了口,又沉沉落回心脏。

也许是在躲着自己。

她转身迈向病房的门,稀薄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每次进来胸口都仿佛压上了大石,只有合上那道门,重见到来往人群,心脏的跳动才真实起来。

也许刘芳丹也是这么觉得的,景簌进去十次,□□次她都不在,要么把自己掩在被子下,要么在睡觉,或者是像刚才那样,躲在自己认为的小天地里。

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景簌当然能接受一个生病的母亲,她却不觉得这样一直病着,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靠着冰凉的墙,景簌思考结束,没花几秒的时间,拨通庄森的电话。

这是那晚庄森对她说出难道盛濯然就有资格插手她的家事后,景簌第一次联系他。

在高中之前,景簌把庄森当她父亲挚友的儿子看待,也算是个见面有话说的小伙伴。

庄森和景簌身边的男生并不同,他并不话多显得聒噪,也不对路过的女生评头论足,在一派春心萌动的同龄人里,像个异类。

以前景簌并不知道原因,但她不笨,能从庄森和她刻意保持分寸却炽热的眼神里猜到些什么,从此她也变成了拉远那分寸的另一个人,两人间多了些心照不宣的尴尬。

“喂……”

庄森的话有些模模糊糊,尾音有些小喘气。

摸不透他在干什么,景簌只能直接问,“你在哪里,现在方便接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