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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比特人同人)[中土]精灵王(91)

作者: 圣音天使 阅读记录

这些不着他色的雕刻,看似染满了霜雪,落入无情隆冬,偏偏全凝止在最美的刹那。

不仅仅是外人为之惊艳的,更是建造者刻画不尽的荣光残影。

“来了就请进来吧。”

举步向前,雨的气味一下子浓重起来。取名为“梦庭”的小花园种植着一片片花圃,一眼过去,憧憧光影下一个诞生于花海的黑发女精灵背对着她。

东部并不像西部百花盛放。由于气候、地貌的双重差异,即使东港的居民耐心栽培,金咏树以外的蓓蕾亦不易成长出天堂柱山以西的风姿。

“等不及为进一步布置主厅做准备吗,伊芙瑞?”她莞尔问,拖曳着鹅毛黄色的裙裾没入了花圃。

“只是把明天要采的花先搬回来,以免雨下得大被淋坏了。”

她停住脚,“可你明显打算在此待到天亮。”

前一刻还半跪着拨弄花枝的伊芙瑞捧起一束花,笑意嫣然地塞到来者怀里,提汀妮丝忙张手抱好。眼睛自继续游走花海的绯红身影移开,便在伊芙瑞刚刚逗留的地方侧边,一突兀的花株长在了一簇簇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花丛之间。

她不由凑上前观察。

“真的珍惜这枝花,你应该像对待另一枝一样,把它放进外面的花篮。看起来它被雕好的时间要早不少。”

伊芙瑞顿了顿,并未转身去看,“它一直在它该在的地方,正如它的主人。”

提汀妮丝站起来,“我听说过,鸢尾被花之民认为是带来奇迹的使者。”

“所以,梦庭有一株朽木开出的鸢尾就足够。我的模仿品不需要在这里。”她扬起脸,蓦然分不清这个花园的天顶是仿造故梦里的宫殿花亭,亦或那位以鸢尾为名的领主的行宫书殿。

提汀妮丝隐约意会到什么。

鹿角家族以雕塑几可乱真著称,领主欧瑞费尔是佼佼者,瑟兰迪尔耳濡目染,随手拿起适中的石头、木桩,不多时便可雕出一个逼真的小物件。唯独朽木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她观摩过他的示范,腐烂的木头,动辄掉出碎屑,力道稍控制不当,材料甚至会整截折断,活像一块松散的泥土。

“你不这样做,是因为明明朽木难雕,当你做到了,却无法把这份奇迹回赠给那个给过你再度相信希冀的勇气的人。”

夜雨声声撩心。

伊芙瑞低眉:“但愿你时常记得你今夜所说的话,我亲爱的提汀妮丝。”说罢,不着痕迹侧向隐身门后的亲族,“瑟兰迪尔誓约终生的人类恋人。”

☆、Sindarin 26(中)

雨最后还是停了,任仲夏之夜的风一点点磨灭干净它残留地面的痕迹。

彼时天犹未亮。

回到房间后,他的睡姿一如她短暂离开前的样子。她不由盼想,若哪天她一去不返了,他依然能坚定走那早被筹划好的路。如果无法陪他走到终点,至少让她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将向着目标进发。那样的瑟兰迪尔,才是她爱的格洛里西尔。

不得不说,和伊芙瑞的这场梦庭夜话对她产生了影响。

然而进被窝时,胸前的项链轻轻晃了一晃,便像拍动的羽翼激起被遗忘的希望之湖的水沫,提汀妮丝忽然就压下对失去与放手的惶惑,再度满怀欢悦地,悄然伸手抱向他。

他立刻搂住她半个身子,仿佛无论她是否推开过,他的怀抱自始为她存温。

提汀妮丝默默深吸了口气,沉沉入眠。

从呼吸变化确定她完全睡着,瑟兰迪尔才睁开眼,目光一下定格在她翘起的唇角。他的嘴微微翕动,却到底没有发出可能打破这缕笑的声音。

他不指望伊芙瑞的话可以从此坚定她对他的心,但有一点于他而言绝对是毋庸质疑的,那就是,留住他的小蓝鸟,哪怕脚下大地再次海转山移。

也没有任何圣者、精灵、凡人,有能力分开他们。

他一遍遍在心里庄重低念,直至他的唇与她的眉心重合。

后半夜的风如倏尔踮起了脚跟,捎着梦园飘溢的清芬吹送无梦者的鼻端,夜明之际风过无痕。

奉美唯一神节同时拉开帷幕。

天弓园一早就迎来了访客。

东港的人们头戴在日光中明耀的蛋黄色花环,带上亲手制作的各式编织物或书签,送赠给每一处到访的场所,寓意神会因这些礼物的摆放降福于此。

挂锦是这个节日必不可缺的摆设之一。事实上,即使是在平时,向星岛上家家户户都尽可能悬置一幅以上的挂锦,但是试图讲述那个被誉为“白城在大海东端的倒影”种种的,仅此一处。没有一位爱洛斯的子民想得通为什么天弓园的主人这样做,却阻止不了今天这里人群络绎不绝。

他的侍从们结束协助伊芙瑞的工作以后,如昔被放去了自由活动。这天是西方王国每年为唯一神设立的三个节日之一,理当被致意并传递心中之爱的是祂,而非他。

在伊芙瑞抽出时间来查收前,瑟兰迪尔先复查了一番这批被拜托由地下酒窖搬出来的酒罐,每一只的高度都和他的手臂长度相当。访客们送赠礼物,天弓园亦将在唯一神|的名下以私酿琼浆招待他们,而且不单是前者,所有公馆的贵客、路经天弓园门前的居民及亲族,皆能共享这装满二十四只银罐的玉液。

覆上最后一个用棉布包裹的盖子,环形大厅的笑语声已热闹得此起彼伏。

他迈出酒窖的外走道,提汀妮丝正跟同样捧着摘自梦庭的花束的几个黑发女精灵聊得入神,那些女精灵却不是天弓园的住客,更非公馆的侍女。她们是在第二纪之前,从没踏出过极乐之地的智精灵,她们的织锦技巧不逊于曾经伺候重栏王后的编织者。长期以来悬挂于天弓园不同位置的织锦,有超过一半是出自她们的巧手。

他将视线投向高挑的白墙。

普通日子里,偌宽的大厅仅在靠内的半身高栏杆定期悬挂横向的织锦,但是到了今天,连用淡彩点染了山风谷景的浮雕壁,都被彼此紧挨的长长挂锦掩去大半面貌,只能让人观看到一卷一气呵成的失落之画。

晨光径直从大门射进来,每过一个时刻,都有新的细微画面复苏,或王子握在剑柄上的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宝石,或公主的白马跑过幽径时,飞扬起粘住她乌发的玫瑰花瓣……偏偏这些,俱不及其中唯一一幅没有人物的令他眼前一亮。

繁花簇拥而成的地毯,通往下方淌着浪花兴落的细流,继而磐立山岗之上,正中塔楼入云的雪白城堡,在占了半幅的翠野图景映衬下,犹如装点华贵国王的绚烂饰带。在这位国王的左侧,蓝羽白肚的燕子追逐着七色石,同时俯瞰茁壮的绿树和倚靠树干的白银竖琴,牠欢乐的姿态,仿佛能让人闻见牠振翅时,鸣啭着与喷涌间折射水晶光辉的清泉肖似的乐音,那被扇送的风教国王脚边,宛若落入原野的太阳的花株欣欣摇曳,纵塔前的双神树像不为所动,在地底朝山岩敲打出火星、由赤金色过渡到铁黑色的锤子却越发不知停歇。

日晖愈加盛大,擎举八芒星的塔顶边,遥现三抹几近融入蓝天的展翅白影。

而不到一根指节之隔,栏杆上对应挂置的同宽织锦俨然平淡得多,却又因乍看强烈的对比不容忽视。

那是开满一个庭园的粗放野花。

明黄烂漫,是斑驳阳光铭印春天的草地。

然而,他在欣欣向荣的印象外,隐约感觉到别的什么。

“两面织锦不是出自同一双手。”提汀妮丝在熙攘来往的人群中,站到不知不觉走进栏杆内,停在满目金绿互映之前的他的身旁。她看了眼他僵在半空的手,被带起的宽袖如一片骤至的暗云,在挂锦的右半边落下薄影:“这面织锦无论是对花,抑或对草茎的纺线取色,都更接近真实的色彩。因为显得真实而突兀,反而让人产生锦图反射出了阴霾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