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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比特人同人)[中土]精灵王(126)

作者: 圣音天使 阅读记录

雨幕漫漫,像极在天地间铺开的一层雾纱,落在瑟兰迪尔紧随她身姿的石青色眸中,便成了一潭欲迷她耳目困她翅翼的林海。

路玲心下一凛。

“雨还很大,看来接着下一两个小时也完全没问题。”

瑟兰迪尔回过神,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待如何。”

她胸臆坦然,只对他说:“请随我上楼。”

公寓换了三四手,房东依旧念旧,保持着它原有的装修格局。路玲这回搬进来,仅将之前莱拉的房间改为书房用途,往房间添了一组书架后,其余该安床、该装入墙柜的一律照着从前不变。好像如此就能佯装这屋子不是她一个人在住。

路玲为他打开房门。这扇七年前未曾让瑟兰迪尔踏入过的门。

倘若雨到十一点还不见转小的趋势,那她唯有屈就他在这书房将息一晚了。

“你现在就可以借伞给我。”

他打量着房间,被挑起兴致的眼神一行行滑过密不透风的书。

路玲不觉失神盯着那道伟岸结实的侧影,他堪比身长的金发不啻佳物天成的真丝披风,“如是,我早些便不应为你备热水烘衣物。”

瑟兰迪尔猝尔转头,眼中浮现别有深意的了然。

是夜,暴雨至凌晨方止。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上一章Theme Song是Jackie Evancho翻唱的《Angel》。

☆、Sprinbell 5

初雪铺就了大罗素街入冬后的第一道白色风景。

检票完毕,路玲拿着检票机吐出的票根,以及紧邻检票机呈放、比吉默教授邮寄附上的最新展览宣传册厚上四倍的游览指南,踏入了建筑的正门。

大英博物馆的风貌还和她初来乍到慕名参观时一样,一进门就不会错过的外观偌大洁白的阅览室,两旁屋中屋似的希腊复兴式陈列厅群,三千三百一十二块三角形玻璃组成的明净霄顶仿佛一面分隔着神与凡人、又足以教两者咫尺对视的罩纱。

路玲并没有在大中庭驻足过久。她轻车熟路地拐向右侧三十米外的二号厅,那里长期以来担负着流动展览举办地的角色。果然,她在厅门前的固定立式标牌上,看到了如期换上去的展览标题——古新世至西元前欧洲出土古物展。

她依旧没多作停留,径直越过又一个出入口。

每次步入大英博物馆,路玲都会觉得里面包罗万有,但事实肯定不是如此。譬如这场十月底开放的展览,展出的大多仅囊括在欧洲范围发现的自然遗物,小至一只黑蜂巢,大至史前灭绝的生物化石,从普通如一块天然生成女子面容的复活岛花岗岩,到稀奇的苏翁尼角琥珀暮蛇。

她放眼环顾,在陈列着一截枯树干的玻璃展柜前,找到了佩戴系象牙白缎带的工作证的当值导览员。她安静地走过去,愈渐清晰地听见导览员为身边游客讲解的内容。

“……散沫花原产东非,后经商人和当地王国的进贡队伍引入欧洲。有趣的是,最先将散沫花大量移栽到国境内的人,是有名的古埃及大帝——拉美西斯二世。”金发梳成大背头的导览员似乎在这时注意到路玲的出现,稍转过亲和的目光对她含笑颔首,继续道:“在书记官的记载中,这位法老十分崇敬当地神话里的沙漠之神赛特。不同于中王国的统治者普遍把赛特视为正统之神奥西里斯和荷鲁斯的宿敌,他认为,反而是这名神祇化身的红色沙漠隔绝了环伺黑土地的敌人。所以登基后,不但他自己在所有非祭祀的场合中,惯于把一头金色短发染成绯红色示人,每次附属国朝贡的回礼清单上,这种红色颜料的原材料更是从不缺席。以此看来,拉美西斯大帝的确是善于利用宣传的君王,在散沫花的早期传播上功不可没。”

光是这一段便让路玲听得饶有兴致颇为入神。可惜,很明显已先有一名游客预订了这位导览员的服务,直到离开展厅,或主动结束对他的服务请求。

因为是工作日,如今这个流动展厅一般只有一名导览员分上下午的班次轮值。等到了周末,博物馆才会同时段安排两名或以上,分别佩戴系孔雀蓝和象牙白缎带的工作证的馆员提供导览服务。孔雀蓝代表人类,象牙白代表机械人,还有一种阳光金是专属高级管理员的身份识别。

这些,都是在吉默教授寄来的宣传册上获悉的资料。如此做着重复的讲解工作,却时刻保持耐心、礼仪、通达与风趣的导览员,即使是人类本身也难免牵强,非知情者又哪里想得到他竟是一名机械人。仅从极少的网页信息上,路玲方了解到,这种试水公众服务的仿真机械人目前只由一家智能开发工作室投放到少数的公共机构。她惊奇的同时不由感叹,大英博物馆就是这样一个保育过去,又与日俱新的大学堂。

他们还在聊有关散沫花枯枝的历史,路玲再次对导览员投去一眼,就如来时般安静地走开。

其实这番阔别的博物馆之旅的重头戏,位于连接一号厅的厅门前。

若干栏杆座拉出的隔离带包围着一副庞然的古生物骨架。

雄伟、高贵、令人油然生畏。

但又带着早已灭绝的悲凉,喻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若不是从册子得知有大角鹿的化石展出,路玲可能早退回了邮件,而不会把它留在书房一直到昨夜,致使情感作了今天行动的主导。

很难想象她曾经抚摩这具骸骨的族群的皮毛,目睹牠们在自己面前悠闲进食、休憩、奔逐嬉戏,那些记忆虚渺得像一瞬即逝的错觉,却又真真切切留下过温实的触感。

无名的怜意让她不自已抬起手,想要重温回忆里的画面。突然,她似有所感地抽回手臂,转过头。

“瑟兰迪尔……”她脱口道。

瑟兰迪尔对路玲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他的视线除了在她喊出自己名字时与她微微交触,便专注落在这副鹿骨之上。

末了,还是路玲打破僵硬的气氛,在展厅闲静的环境下低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话题难以启齿,很傻、也很糟。可她此际千头万绪,特别是在疑问出口后,记起两人上次争执情景的她没有再多的勇气示意撤回问题。

“是风和飞鸟告诉我,你出门了。”

气氛重归沉寂。

良久。“它们还跟着我到这?”

瑟兰迪尔更正:“我在你的书房看到了博物馆的门票。”

将他送进铺好床被的书房,早早回寝室盖被子的路玲本以为自己一定会辗转难眠,结果大概是她这一晚太心累,也发泄得太狠了,头一沾枕头,没两分钟眼皮便沉沉阖上。待转醒,下楼,方察觉由书房到客厅再没有瑟兰迪尔活动的声息,虽然只要精灵愿意,昔日的他们从来可以过境无痕。她到玄关,确认屋门是反锁着的,好像一整夜都只有她在这公寓里一样。

他什么时候回去的?她发现自己无法按下落寞的心绪,如此想道。

这回,仿佛轮到瑟兰迪尔不适应她的静默。他薄唇翕动:“提汀妮丝。”

路玲一个激灵,猛地回到现实,“请别那么叫我……”

瑟兰迪尔没有在意她的反对,只径自说:“那是何时纹上去的。”

她一愣,没有多想就答道:“一个多礼拜前。”

瑟兰迪尔蹙起眉,“那是?”

“对,你的受孕日。”

路玲忽而觉得,她可以允许自己追忆第一次仰望林地国王骑驭大角鹿、第一次模仿重栏王子给幼鹿梳毛、第一次凝视鹿角之裔依偎鹿王安睡,可就是不能忍受和同一个精灵在这堆巨鹿的白骨前呆立下去。

当她一声不响地提步,即将转进拐角通过一、二号厅之间的大门,远远地,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

“艾利安!”

路玲顿住了身形,悄悄返身探视。一个剪了一头俏丽黑短发、有着混血儿特征的女生站定在那名导览员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