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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丧什么丧(5)

作者: 裴乔却 阅读记录

“什么?”江正楠站起身,发现赤青问话的对象不是他。

对象是个穿着蓝色卫衣、牛仔裤的人,身量高大,袖子往上挽,露出结实的肌肉。眼角的鱼尾纹很多,看着不年轻了,却没有老去的感觉。

江正楠的印象里面没有他,便挡在赤青身前。

赤青重复问了一句:“你会失望吗?”

“不会。”江梁坤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桌上,没看赤青。

不会失望,因为心里早就有了预估线。

江梁坤认为自己不是神,不能在四个月内把一个十几年都生活在牢笼的人解放出来。生活在笼子里久了,有些鸟儿甚至会觉得飞翔是一种罪恶。赤青的懦弱就是来自这种罪恶。

连死都不怕的赤青,怕会做错事。怕的不是上房揭瓦偷鸡摸狗的这些事,而是不符合别人的期望。

他不断地自杀,是因为发现这是一种很好的解决方法:骂他白眼狼的人会少,高太太会向他道歉,身边的人会出于同情而关爱他。他就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摆脱了一切。

江梁坤想过如果成功阻止赤青自杀,未来他会怎样?继续当个小孩子罢了,这时欢喜那时愁。

一个人活着,自己痛苦,别人也痛苦,到底要不要消失掉算了呢?江梁坤从接这个任务起就想得头疼。他想让赤青顺着自己的想法走,但效果不佳。

江梁坤扔了一瓶汽水给赤青,说:“你自己决定。”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我没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江梁坤不知道赤青能忍多久,只知道最后自己一个人吃了火锅,服务员还在他对面放了一个玩偶熊。

盯着玩偶熊的眼珠子,江梁坤很无聊地给它取了个名字赤橙。

离家出走的闹剧上演了三天,赤青回到家里,被高太太一把抱住。

高太太这几天没睡好,嗓子也哭坏了,一下子老了几岁。

“谢谢你,江正楠同学,只是我现在不方便招待你。”高太太过河就拆桥,讲话硬邦邦的。

江正楠没想到高太太对他连面子情也不讲,就不自找没趣,直接走了。

赤青虽然发了“再也不提江正楠”的毒誓,但还想把这与江梁坤提一提——江正楠是个很好的人,可惜结局是他和我都很惨。

上一次赤青与高太太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赤青悄悄离家出走,高太太不敢再用强势的态度。

她把赤青拉到餐桌前,从厨房端了许多菜出来。

“看,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高太太一个劲地给赤青夹菜。

“我不饿。”赤青把碗往前挪了一下。

高太太不在意他的话,自顾自地讲话,“你看你出去这么久,你肯定没吃好。你从小就说妈妈做的菜最好吃,不是妈妈做的饭都不吃,小青……”

“我没说过。”赤青直视着高太太,一字一顿,讲得清楚。

赤青从未表达过类似的观点。

一直被赤先生否定打击的高太太,把被肯定的愿望都寄托在赤青身上。

“不是,小青,你不能这么对我!”高太太拍着桌子,情绪激动,“是不是、是不是赤恒那个王八蛋找你了?”

“是我生的你!”

“你半夜生病,哪次是赤恒送你去医院的?”

“你能在学校读书,是我托了多少人的!你却找赤恒去退学!”

“小青,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从前的这种时候,赤青会伤害自己,来停止高太太细数他从小到大欠了她多少。

高太太一直吃这套。她会惊慌失措,会反省自己的错误,然后忘记,恶性循环。

所以说自杀最好了。

赤青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理会高太太。

他打开关机许久的手机,直接给江梁坤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里面传来很喧闹的声音,赤青问:“你在哪里?”

“在小广场看大爷大妈们跳舞。”江梁坤饭后积食,在小广场散步。

“我想见你。”赤青有些等不及,语气急促。

江梁坤慢悠悠地晃在广场上,“干什么?”

“我们应该计划一下怎么自杀。”

江梁坤看了眼手机。

12月8日,距离2月7日还有六十天。

第7章 生而为人6

江梁坤又一次装作是送外卖的去找赤青。

这回到他们家单元的楼下,遇到了失魂落魄的高太太。

高韦韦刚和妹妹吵完架,受了不小的刺激,行尸走肉一样,晃悠在小区里,偏偏不回家。

江梁坤叫住了她,“高太太。”

高韦韦缓慢地转身抬头,表情呆滞,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江梁坤是谁。

“你、你好。”高韦韦话讲得磕磕绊绊,“江先生来这里是来看朋友吗?”

“差不多。”江梁坤模糊地应了,又转了一个话题,“需要聊聊吗高太太?你看起来不太好。”

高韦韦机械地点了点头。

江梁坤需要感谢自己长了一张被倾诉的脸,要不然抱着“除我儿子以外的男人大多是王八蛋”想法的高韦韦,是不可能把他从王八蛋的列表中剔除。

两人就坐在小区的凉亭里,身边也没有过路人,只有呼呼吹过的风。

高韦韦的精神状态非常疲惫,说话没有以前那么激动,也许是这些天哭得太过,她低声讲话时嗓子哑掉,而且连语言都无法完整组织,缺主语缺宾语。

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江梁坤大致了解到她因为连续被至亲否认而崩溃了。

高韦韦说她对儿子那么好,儿子却和她前夫一样,伤害她如此之深。

她细数自己为赤青的牺牲,搬家换工作是常事,还要频繁去给别人道歉送礼。总结起来就是高韦韦觉得赤青做错的事情太多,导致她要不停地给他擦屁股,并且不小心擦出了骄傲感。

那种“看,如果没有我,他哪来现在这个样子”的感觉是高韦韦非常喜欢的。

江梁坤对此没有解决办法,只是给她递纸巾擦眼泪用。

这个想法已经在高韦韦脑子里根深蒂固,她甚至去享受这种病态。

高韦韦也很快用上了纸巾。和妹妹的分歧,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妹妹说她是神经病,还把儿子也带成了神经病。当初和赤恒争什么抚养权,如果把赤青给赤恒养,她再改嫁,哪来这么多破事。

“‘如果’真是世界上最恶心的词语。”高韦韦呜咽中说出一句话来。

其实妹妹讲错了,要是赤青真的给了赤恒养,还管他二婚的老婆叫妈,高韦韦能把赤恒这王八蛋给打碎了。

她为母则刚的刚性,总是用错地方。逼赤恒放弃争夺抚养权后,她又很强硬地拒绝他来看望儿子,每月的抚养费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江梁坤继续一声不吭地听高韦韦发泄。

这种复杂的情感纠纷,当事人还是拎不清事情的,他一般都不表态。想三言两语就把高韦韦砸醒,还不如去阻止赤青自杀。

终于等高韦韦哭完,江梁坤有了说话的机会,“高太太我认识一个很懂心理的……”

“不不不,我不需要看心理医生。”高韦韦连忙摆手,一脸抗拒。

在她的想法里,这些医生都是没用的,连她儿子喜欢男性的问题都看不好,还反过来劝她宽待儿子的性取向。

庸医,都是庸医。

高韦韦从心底唾弃他们。

“不是的,高太太你误会了。”江梁坤稳住高韦韦的情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继续说,“这是一位很有名的算命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