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黑纱派来的是一个瘦高鬼,则与主人寡言少语的作风相悖,他一听说这件事,马上长篇大论地煽动起来:“社长,你在害怕什么?烂在这不见天日的永夜谷里,鬼当久了不敢见太阳么?
我告诉你,云麓山硬骨头难啃,那是往日!如今情势不同,苏林联手败左之兵,左道倾生死不明,现今苏林又因为瓜分北境领土分赃不均而陷入了混战。
林隐鹿不在,云麓山上的能人要么下山救世、要么前线辅君,正是后方最空虚的时候。你现在出其不意,团灭了他们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你只是为了夺走一颗化形丹呢?这点胆量你若没有,我会觉得这么多年屈居你下,很是不值。”
沈宽的手指微微蜷紧,苍白的脸,毫无一丝血色地笑了起来:“好啊,那此行,就仰仗尊驾了。”说话间又将眼神落到个穿红衣服的小孩身上。
“右护法大人可有闲情走这一趟?”
小孩困得流泪,迷迷糊糊的样子,回道:“大人说,她去也行,但你不到快死之前,别打搅她。”
“一定!”
左辞回去时,被南星拧着耳朵拎到了丹房外,边走边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几天你跑哪去了!你一不见,害得殿下心神不宁,她正处在关键时刻,被你害得走火入魔了可怎么办!”
左辞吓了一跳:“她正在闭关,怎会知道我不见了?”
南星一听,更气道:“还不是云萝那个死丫头送饭的时候多嘴多舌提了一句!”
左辞竟忍不住的心慌,脱口高呼:“殿下!我回来了!”他冲着丹房的墙里高声喊道。
南星吓得脸白:“你疯了喊那么大声,吓到她该怎么办!”
刚说完,丹房大门呼地打开。
南星左辞急忙进去,看见林婴,仿佛瘦了很大一圈。目光幽幽地看着左辞,左辞竟然有一种,特别心虚害怕的感觉,不敢再上前,也不敢同她对视。
南星道:“殿下,这死孩子下山玩去了,喏,你看他,一根汗毛都没少,你千万别分心!我会替你看好他的,再敢乱跑我打断他的狗腿!”
林婴无声地上前,看着左辞道:“有一件事,进来之前我忽略了,后来想起,便隐隐的不安。现在必须得和你说清楚。”
左辞抬头,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
林婴道:“我这化形丹是凑齐了几样千载难逢的至宝才能炼出,这种极品仙丹,不是人人都能吞得下去,自带灵压的东西极有可能撑爆了修士的内丹灵核,而你偏偏没有这种顾虑,因为你没有结丹。
原本我想,你是凡人,又和这山上无亲无故的,我把仙丹给了你,谁也说不出什么。可如今一想,谁家没有几个尚未结丹的子嗣亲眷?谁家没有几个想要起死复生的家族前辈?我给你,你便怀璧其罪,只怕气量狭隘的人要寻机会害了你,再想办法为我提供别的凡人。”
左辞:“……”
他还没有提醒林婴,想不到反是林婴来提醒他了。
“可是……这么好的东西你辛辛苦苦炼出来,被我试用过不就没了?”
南星道:“一株龙芽可以炼出两颗仙丹,你吃一颗,证明了效用,剩下的一颗就要留起来,相当于给自己多留了一条命。”
“可也多了无数的风险。”左辞低声喃喃。他担心的是林婴留下一颗仙丹,现在不吃怕撑破了灵核,留在手中所带来的危险,而林婴却会错意了。
“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你若害怕被人当成眼中钉,宁可残肢断臂地活下去,我也由着你。我会再找其他人。”
南星急忙道:“你傻啊!这样的好事活了十辈子也未必能遇见一回!你胆子真有这么小?”
左辞:“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只要殿下肯用我,我岂有退缩之理?”
林婴微微一笑:“仙丹就快出炉了,你既然决定了,就留在丹房陪着我吧。”
莫说此刻,左辞只是一个小孩子,就算他是大人,林婴照样会做此决定。
她自幼修行,潜心教义,早已忘记什么男女之别,看待众生一视同仁。
“好!”左辞一口答应下来,他心里忽然充满了甜蜜的涩意,他想留下来当然不是害怕被人暗算,而是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他最后能和饴糖共处的时光了。
……
“最近山上,仿佛多了很多游客。”云麓山长吾掌尊脚踩登云梯,向高坐问天阙的另外一位须发皆白者,轻声说道。
“平时游客也很多啊,春天到了嘛,你来得正好,快品品我这壶新茶。”
长吾坐下,看了一眼旁边轮椅上一边打呼噜一边流口水的长年,愈发得无心风雅:“可是真正的游客都无法穿透结界深入禁区,如今结界上每天灵力摇撼,走错路、走迷路、不知道为什么一不小心就转到了内境找不回去的人,日日都有几十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