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婴心慌,同时觉得特别吃力,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虚弱过,可是,她决不能停下,她如果停下,林宴也许就完了。
哥哥,你怎么还不站起来?
我就快要撑不住了……
“林婴。”左辞在后面叫她,林婴虽然听见,却好像连回头的力气都耗不起了。
一只宽厚的手掌忽然覆盖在她肩膀上,林婴抖得更加厉害。
“再不停下你会枯竭的。”左辞说完,掌心蓄力,将自己的灵力加续到林婴身体里。
可他刚一开始便被林婴咬牙避开了:“这跟你没关系,你不必为我去做违心的事。”
左辞便停下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轻声道:“也不全算违心,因为婴婴说过,你能为林宴做的事情,都可以为我去做。”
“所以看你这么拼命,我真的已经很领情。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劝,在你灵泉枯竭之前,无论如何请停手吧!我并不忍心看见你这个样子,想必林宴也是一样。”
这时候石帆停下来,呼口气道:“不行了不行了,这棵小苗有蹊跷!凭这小小一棵,如何会比那个大的还要耗劲儿?简直累死个人!”
谢修竹也在强撑,但既然林婴还在坚持,他就绝对不能先行放手。
“我没事。”林婴明明不行了,她整个人都已经神思飘渺摇摇欲坠,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停下来,左辞真为她的倔强感到头疼!
如果强行打断她,林宴死了,她会恨自己的。所以,凭她怎么撑到最后,力竭之际接住她就是了。
左辞这样想着,便静静守候在她身边。
此刻周天结界上,忽然有如光电似流星的事物炽烈耀眼,东闪西没。
柳乘风停下补天之手,死盯着天幕上最后的裂缝气喘嘘嘘。
虽然天裂已经不再吐妖放鬼,而且收拢了许多,可是目前这道裂缝,从刚刚开始就再也没有改善过,无论他倾注了多少灵力,都仿佛注入了无底洞一般,再也弥合不动半分。
怎么回事?为何左道倾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却做不到!
柳乘风再怎么不想承认,力不从心之感,仍旧自他心底油然而生。
他额头上,隐隐透出一层薄汗。喘息、心跳,还有他整个人,都无法冷静下来。
他看了左辞一眼,隐约又想起,左道倾弥补天裂的时候,可是还连带着抵抗两国大军!
而且左道倾跟林宴不一样,他当时根本没有召集各路修士替他阻妖杀鬼,全是一个人扛。
柳乘风心底这个账本,越算越是悲凉,其实这些较量,他在心底早已算计过不止一次两次了。每次不管如何引起来,到最后必定得出同一个结论来:我如果也进去过宝林胜境就好了!
一定就是差在这里!
柳乘风念及此处,双拳握紧,恨碎银牙,鼓足气力,调集了自己全部灵力积蓄在掌心,猛朝那道天裂喷击过去!
只有趁我柳乘风,没曾进入过宝林胜境之前就能独立弥补天裂,才可以证明我是比他更加卓绝的修士!
眼前白芒炽烈,晃得众人张不开眼睛,刹那间,柳乘风只觉得彼端袭来风暴一般剧烈的灵压,像一张巨口一样倏忽便将他发出的灵力全部吞噬!同时,周天结界缤纷碎裂,正是那些被士昭君自爆灵核所做成的结界!
快得让人,来不及说个“不”字。
结界碎片连带着席卷起满世界乱串的灵光,全都朝着天裂这边聚拢缠结。有人一步跨出立于至高,单手轻轻一招,这满世界乱窜的灵光便全都被他收拢过去规矩缠绕,在他手心极快地凝成一个炽烈耀眼的灵珠。
全地的目光都瞩目着他,没有谁可以抗拒得了。细看那人,一身黑色道袍,其上风波云动,身后是飘飞的大氅和墨染的乌发,玉面之上,剑眉入鬓,目若朗星,一身圣光透体而出,宛若天神在上。
天神此刻,敛目低眉冲着下方幽幽巡视,看见满目疮痍似乎面含悲悯,待目光落在林婴身上,立即浮现亲切笑容:“婴婴,别来无恙?”
“哥!”林婴呼喊的同时也懈了力气,瞬间倒下身来,被左辞一把接住,同时由她一直加持的那颗树苗倏忽便萎缩遁土无影无踪了。
——怎么回事?被人耍了?
“是黑纱。”左辞也不明白黑纱到底动过什么手脚,只知道肯定是他。
“黑纱……”林婴一听这个名字,便什么都懂了。只是她来不及对左辞解释便跌跌撞撞朝林宴走去,林宴无动于衷地打量着她。
“废了这么大劲儿吗?”在林婴快走到的时候,林宴终于迟迟地迎了半步,接她一把。
“哥,恭喜你。”林婴说着恭喜的话,可是两行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林宴听完便笑了,深深望了她身后的左辞一眼,问道:“跟他周旋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