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是一条死路,他也只要这条死路,他必须一条路走到死、走到黑!
为了走上这条路,他宁愿堵上他仅有的一切,否则,他不甘心!
天色微明时,重拾决心的谢准跪在谢玉身边,无声地磕头,打算悄然而去。
哪知道他还不等推开房门,就听见谢玉苍老的声音说:“啊准,锅里有饭,你吃饱了再去练功啊。”
谢准霎时满面凄楚,泪湿眼眶!他知道街坊邻居爱攀比,每每讽刺谢玉生了个好大的儿子没出息的时候,谢玉都会脸红脖子粗地跟他们反驳:我儿子是要当修士的人,他比你们加一起还有出息呢!
可是一晃经年,他还是没有让父亲享上一点福,他不知道自己付出的所有究竟是不是只有痴人才说梦,是不是只能感动自己,永远不可能感动别人,感动上天?
这件事情到底还能不能有结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谢准不知道,也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习惯性地狠了狠心,推门而去。这一路走来,他看见那么多起早贪黑的粥粥百姓,谢准的心意又一点点扭转过来:如果不能成为修士,谢家至他而绝,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后代去过这种生活,这种他们谢家祖祖辈辈已经过了几辈子的生活!必须要有一个勇敢的人豁出一切,打破这糟心的一切,跳出这受诅遭咒的命运!一切苦难源于无能,有了本事才有一切。
爹爹的恩情,只有等孩儿做成了修士才能报答!
至此,谢准的人生已经没有别的目标、别的意义。他整颗心,整个人,都只为一件事活着:这辈子,一定要成为水系的修士。
消失了一天,杨水琴看见他,上下打量一番问道:“还以为你开窍了,再也不来了。”
谢准正色道:“我正是因为开窍了,才非来不可。”
杨水琴叹息一声,从香囊里掏出来一份手抄的水系心经,纸张褶皱,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之间匆忙抄录下来的。杨水琴连带着香囊慌忙塞在他手里,叮嘱道:“这是院里小公子们入门学的课,你若能无师自通,说明你是这块料子,若是看不懂,你就趁早放弃吧。”
谢准接过来,浑身都颤抖了,万万没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样从天而降!真是老天开眼,他颤叫了一声杨姑娘?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许以怎样的报答,仿佛怎么报答都嫌不够,他作势要跪下来给杨水琴磕头,杨水琴吓了一跳急忙去扶他,纠缠来纠缠去两个人像是抱成了一团,杨水琴脸一红,挣脱开谢准扭身就跑了。
谢准都没敢去追,生怕她以为自己是蹬鼻子上脸不尊重她。这么多年两个人惺惺相惜,其实内心早有情愫,可是谁都没有先开口,谢准知道她有卖身契,自己没钱赎。杨水琴也知道他一心许道,心无旁骛。
谢准暗自发誓,杨水琴今日之恩他必定永世不忘!其实他们都想对彼此好,都想不遗余力地成长起来然后照顾对方,保护对方,可是他们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
无能之人,什么都不配拥有,即便遇到也会错过的。如今心法到手,窗纸将破,也唯有练成了本事才有可能被叶家高看一眼!来日倘若真能得偿所愿,也不算委屈了杨姑娘。
谢准拿了心法躲在家里潜心修炼,仅仅两个多月,他便吃透了其中奥妙,甚至隐隐有了筑基之兆。
当他满面红光再次见到杨水琴时,激动得语无伦次,拽着她一口气跑到江边,给她展示自己的成果。
看着江面上任由谢准驱使的薄雾,杨水琴又惊又喜,断言谢准有天赋!甚至比她自幼伴读的叶惊云强多了,叶惊云学会这些的时候还用了一年多呢!
谢准听完,狠狠掐住杨水琴的双肩质问道:“真的吗?你别诓我?!”
“你不出五年定能结丹!你放心吧!”杨水琴知道自己资质平庸,此生恐怕止步中阶再难进境,从此更是把整颗心都扑在谢准身上了。
回去后,她继续偷抄心法捎给谢准,她从小在叶家长大,从来没有人会怀疑她什么,防备她什么。可这世上终究纸包不住火。
水系心法入门容易,练到中途遇到瓶颈,既没人指点、又无丹药加持,再加上谢准急于求成,不想一步踏错,竟走火入魔了。
“爹爹行差真气,发疯伤人。当时我虽未结丹,但是练气这么久寻常人也远远不是我的对手,他们告到了领主府,叶家派遣修士出来制服我,一眼看出我的路数分明是修习了水系心法才有的样子。那里头不少人认出我,不免怀疑我去年还在当轿梯子,给领主跪地擦鞋,怎么转眼就懂了水系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