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染扶额。
“……迟老师,人家小姑娘是要听温馨助眠的睡前小故事,不是跟我一样要准备考研……虽然听专业课对我来说也确实够催眠的。”
李一诺却被逗笑了,病床上的小姑娘咯咯直笑。
迟野敛眸,目光无意与也正瞧着他的游鸣相触。
“迟叔叔,如果我以后病好了的话,有机会的话一诺也想像您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嗯,我们一诺这么聪明,只要想的话肯定没问题。”
游鸣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因为化疗已经开始脱落的头发,目光斜乜瞥不远处一眼。
“——只要到时候别跟某人一样,话都解释不清楚就行。”
迟野:“……”
查完一诺的体征和刚好送来的当天血常规报告,让林染先回门诊,迟野走出病房,见走廊没看见游鸣,便走上楼顶天台。
见游鸣又倚着天台边缘的栏杆抽烟,迟野上前伸手直接掐了他手里的和天下。
“医院天台也禁烟。”
游鸣没动,在对方凑近他的时候,熟悉的皂荚香灌入鼻腔,游鸣下意识抬眸。夕阳打在面前男人锋锐立体的侧脸,像琴弦描勾出的画,铁画银钩,利落挺成,和七年前一样教人心动。
捏着烟头的手指微微一动。
像为了遮掩些什么,身影分开后,游鸣包好烟头。
“现在不恐高了?”
“恐。”
“所以我不往下,只朝前看。”
“……”
“一诺暂时还没有明显的骨髓和血液转移,先上二到四个化疗疗程,之后肿瘤控制情况还不错的话就可以进行切除,暂时不需要免疫治疗,如果后续有需要的话我留心下。目前已有2类GD2单抗在国内上市,后续应该也还会有新靶点和靶向药物获批引进。”
“嗯。”
瞥见游鸣黑色西服外套上染着的一点烟灰,迟野下意识地伸手,极其自然地替他掸去。
“晚上还要开会,你不回家换衣服。”
“来不及。”
这几年游鸣一直靠大把的安眠药入睡,大量的抽烟于他而言是最好的麻醉剂。父亲在监狱里病死后,一无所有的他想过一了百了,但自从有了一诺,他就过着每天睁眼醒来就去工作的生活。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金钱利禄于现在的他而言很难激起什么象征着欲.望的多巴胺,但好像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就连最后一点活着的意义也没有了。
“你要不把钥匙给我,我去你家帮你带点你跟一诺的衣服跟日用品。”
“不用。”游鸣说,“我已经让保姆收拾了。”
迟野点头。
“好。”
红日西沉,鎏金的余晖铺满大地,半凝固流沙似的,在天台上流淌。
迟野看着游鸣,对方熨帖笔挺的西装布料上映着绯红色的霞光。
他们现在算什么?前任?朋友?还只是室友,又或者只是无甚交集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在昨晚之前,迟野是这么认为的。
可根据熵增法则,时间之矢永远只能向前,不会逆向倒流,宇宙的命运就是不断向着熵增演化。那他又能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倒流回到从前没在一起之前么?又或者更早,回到高三第一天开学,他们还没在早餐店碰面。
游鸣转过身。
“迟大夫,你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话,我下去再陪会一诺。”
“游鸣。”
残阳如血,二人擦肩而过时,迟野吸了一口气,缓缓:
“……这七年,我也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普大喜奔!
终于长嘴了(一丢丢)鼓掌撒花海豹拍肚皮=3=
第75章 奶猫
“Romberg征阳性, 脑脊液抗NMDAR呈弱阳性……你说你家先生他脑部或者脊髓没有受过外伤?”
“是啊,从来没有过。”
站在刚结束了一周假期返回医院的裴知聿对面的农村妇女季翠连连点头,她不住地摩挲着粗糙的手指, 满脸焦急。
“……医生,之前咱们村上卫生院的大夫说孩子他爹就是高血压跟酒精中毒,所以才会走路不稳……可怎么这才短短几个月过去连路都走不了了?后来又开始出现幻觉, 我在咱们那的小城市上的医院看了……又说是癫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不是癫痫。”
看着手里的病历, 裴知聿眉头紧锁, 一个极度糟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但毕竟这种让人闻之色变且百分百死亡的疾病已他还是第一次在教科书以外的地方看见,裴知聿仍然不敢自己妄下诊断,于是抬头对一脸焦灼的女人道:
“大娘, 您先别着急, 我把病历拿给我的老师看看,今天周一下午刚好开例会,下午会诊完之后一定会给您一个确切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