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过来人,年轻时也创业过,却被合伙人骗得什么也不剩,不光公司破产,甚至连骗走了我的学费,后头还是靠我一整个暑假打三份工,才堪堪交上了学费。”
“对方也是我的男友,我们当时也正筹划着大学毕业就结婚……要不然后头我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和你父亲在一起。”
“人心总是不可测的。”身体略向后仰,冷棕色卷发如海藻般披散,夏长霞淡淡,“任何时候都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权利与金钱,永远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
“至于爱情,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
“夏女士,您是在向我传授精致利己主义学说吗?”
迟野冷笑,从始至终,对方给他点的那杯咖啡他没有喝一口。
“无论如何,至少我们不会婚内出轨,破坏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还生下外头都弄不清是哪个野男人的小孩。”
“与其说你是不择手段地为自己的野心铺路,倒不如说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夏长霞错愕地看着自己还微微发疼的右手掌心看,像是自己都没想到刚刚居然会下那么重的手。
“……小野你没事吧?妈妈刚刚只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想要打你的,要不要给你弄个冰袋,或者买点药,药店就在边上……”
迟野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不顾周围顾客投来的骇怪目光放肆冷笑:“终于装不下去了夏女士。”
“——你从来都不是,甚至扮演不了慈母。”
迟野没有说错,他记忆中的夏长霞从来不是贤妻良母,甚至与传统意义上的女性形象大相径庭——她聪明、强大,野心勃勃,手腕强硬,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薄情寡义,道德淡漠……这其中的任何一个词汇都不符合世俗观念下对女性的定位与期盼。
被迟野一脸嫌恶地甩开手,夏长霞重新冷静下来,却迅速换了一幅面孔。
“小野,你刚刚说得没错,你的性格也很像我……或许妈妈的确不应该以母亲的姿势,而是上司的姿势,用分析利弊的方式跟你谈话。”
“你说跟他一起赚钱一起还款,你有考虑过你的收入么?你为了他选择放弃读研读博深造,即便你是清华的医学生,进了医院照样从底层开始做起,更何况现在许多三甲医院都要求至少研究生起步的学历。你去看看三甲医院里的那些主任医师,有几个不是博士或海归?”
“老师公务员要熬资历,医生何尝不是?你知道从住院医师熬到主任医师要多少年吗?你一开始的工资对还债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而倘若你选择跟妈妈一起出国,摆在你面前的前途,那就完全不是什么主任医师能相提并论的了。”
夏长霞用三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不着痕迹地比出一个“6”的手势。
649.35亿美元,这是夏长霞现任丈夫旗下生物医药公司的全球财年总收入。
迟野查过,夏长霞知道他会查。
勾起唇角,夏长霞笑,眼锋如芒。
“妈妈也不瞒你,你继父年纪不小了,他没有生育能力,将来倘若你继父逝世,他的财产都会归在你的名下。”
“至于你究竟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妈妈说过不干涉,倘若真需要继承人,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别做梦了。”迟野嘴唇微颤,“……我不会代.孕,更不会要你半分财产。”
迟野的声音依旧凛冽如冰,夏长霞却听出冰川融化的松动。
“其实继承人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那么重要,妈妈说过自己不是老顽固,而且作古之后的身后事与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夏长霞笑容明艳。
“这件事妈妈确实强求不了你,或许你以后自己都会改变想法。当然你非要一意孤行,妈妈也的确没有办法。”
“不过……就像刚刚对你说的那样,妈妈虽然自己生不了小孩,的确还有其他的办法。”
夏长霞淡淡,抬起手指转了一下无名指上的Cartier钻戒——
她早已习惯了掌握主导权,哪怕面对男人时,她也总能抓住对方的软肋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为她驱使。
“小野,妈妈的确不是非选你不可,妈妈没有生育能力了,但不代表妈妈从此要不了小孩。”夏长霞抬眸,她虽笑着,眼中却透出寒意。
“当然了,妈妈还是很欣赏你,觉得你既聪明又理智,还是个善良有责任感的好孩子。”夏长霞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毕竟妈妈就算再有其他的小孩,不说投入的培养成本,他们也不一定,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像你一样优秀聪明,妈妈也不想去赌这个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