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暖和是暖和了,游鸣却依旧睡不着,甚至隐隐觉得身上竟有些燥热。
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游鸣转头看见身侧的迟野半阖着眼眸,眼角微挑,似乎也还没睡着。
不像骨那么冷峻锋锐,迟野皮相生得极风流,不光有女孩子都会羡慕的冷白皮和长睫毛,一双桃花眼笑时含情,不笑冷冽,眼角的红痣更宛若女娲的点睛之笔。
就这么屏息盯着迟野眼角的痣看了一会,游鸣转身仰躺,对着天花板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敢动,但等到额头冒冷汗他也没能入睡,反而呼吸愈发急促。
又过了十来分钟,游鸣终于按捺不住,他蹑手蹑脚地绕过迟野,起身下床。
“嘎吱——”
虽然游鸣已经竭尽全力,但生锈老化的厕所把手随着转动,依旧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
落针可闻,游鸣小心翼翼地拉动盥洗室把手,就在他屏息,打算猫腰侧身钻进浴室时,迟野出声。
“这个天气冲凉水澡?”
摁亮床头灯,迟野起身下床。
“要不要我帮你。”
“别……我就上个厕所,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不上被对方看穿的羞赧,游鸣红了脸,抓着门把厕所手往后厕所里躲。
他突然有点痛恨自己的血气方刚,当着喜欢的人的面丢人丢大发。
隔着道玻璃门,游鸣的声音像蒙了层布。
“……你睡你的,我就起夜上个厕所,你明天还考试呢,快睡吧。”
心猿意马,游鸣一晚上都没睡好,反观身侧的迟野在起身后却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学霸不愧是学霸,心理素质就是好。
听着迟野有规律的呼吸声,一夜没合眼的游鸣不禁感慨。
这么胡思乱想着,将要破晓的时候游鸣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他绕开重重梦境,皱眉睁眼时,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啊哈——”
游鸣坐起身,扶着墙甩了甩脑袋,晕晕乎乎地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脸刷牙。
洗漱完,游鸣走回屋内,这才瞥见一旁的桌上放了份炸酱面,他上前拆开塑料袋,只见里头夹着张字迹矫健飘逸的便签。
【早饭在桌上,虽然不知道对你来说是早饭还是午饭——迟野留】
“……”
……带早饭也不忘损两句,还真是他的风格。
虽然嘴角不由抽了两下,但游鸣还真有些饿了,于是坐在桌前,用筷子舀了舀纸碗里的杂酱面,因为放得时间有些久,游鸣吃到嘴里的时候已经干巴发凉,他心里却暖和起来。
*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
冬令营的综合测试包括中英阅读、文理综合和数学三大项,题目难度比高考高出一大截,尤其是数学中有不少竞赛题,可以说是变着花样为难人,借此筛选最优质拔尖的生员。
或许已逼近高考最后小半年,大家神经的弦都紧绷着,又或许在场的同省学生互有竞争,大部分学生走出考场时都很安静,偶尔看见几个高谈阔论的,也是在为刚刚的数学压轴题争得面红耳赤。
“——野哥!”
沈乐与正与身边几个同样考新传学院的女生聊天,瞥见迟野逆着人流一个人走,沈乐与微笑着朝他挥手。
一高在江城不在九大名高之列,将近十年没出过清北生,虽然生员质量越来越好,但今年有机会参加冬令营的也只有迟野和沈乐与。
迟野看见对方脖子上挂着的胸牌。
“你真的考新传。”
“是啊。”沈乐与点点头,“不行吗?清华新传有的专业也是招理科生的。”
迟野摇头:“没有,挺好。”
“你考啥专业?嚯……医学院,勇士啊!”
瞥了眼迟野的胸牌,沈乐与竖起大拇指。
“为什么?”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野哥你没听过这句话么?虽然是调侃的话,但也证明了学医很辛苦啊。”沈乐与抱臂,“我堂姐就是学医的,之前我念初中的时候看她每次期末背书都要熬掉一层皮。”
沈乐与抬眸,莞尔一笑:“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清华临床医学专业学制一般都是八年,野哥你今后可要辛苦了,只要专业选得好,大学天天像高考。”
“一切还说不准。”
“野哥你这话就不厚道了啊。”
没听懂迟野的冷幽默,沈乐与抱臂。
“野哥你可是咱们学校年级第一,甚至联考还考过全市第一,你都上不了,那我不就小丑了。我可都在学校展板上填了非清北新传不上,野哥你自己谦虚可以,可别带着我哈。”
“不过你说的也对,凡事都不能说得太满。”沈乐与话锋一转,半开玩笑,语气狡黠且自信,“所以野哥你可别掉以轻心,没准风水轮流转,皇帝到我家,真有哪天年级第一的宝座易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