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轻声回应道:“没什么事,只是想到婆母的命运如此坎坷,有些伤感罢了。”
又与曹家母子唏嘘了几句,她决定转换一番心情,出去逛逛。
如今天色尚早,又逢春日花开如锦,农作物生长茂盛。她就想着,干脆去她陪嫁的几处农庄里看看。
“夫人和曹公子休息吧,我去京郊转转。”严晚萤拍拍衣袖,起身告辞。
“京郊?”李氏听到这两个字,眉心跳了跳,“公主是去西郊还是南郊?”
“西郊。我的几处庄子都在西边,顺便过去瞧瞧。”
李氏凝重道:“我听说南边的山里闹匪患呢。朝廷派人剿过几回,都没落着好,反倒是让那些土匪愈发猖狂了。”
土匪?
这青天白日的,又挨着京城重地,驻兵上万,土匪还敢来自投罗网?治安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得宠的公主。只要报菜名,啊呸,报大名,大理寺都不敢硬冲,什么草寇土匪,听到肯定抖三抖。
而且南边和西边离得远,骑马都得走几天呢。
严晚萤道:“我不去南边,一路都走官道,不会有事的。”
李氏担忧道:“还是小心为上。”
“嗯。我此刻去,太阳落山前就能回来,夫人无需担心。”
李氏还是眉头不展,想了想,转头对儿子道:“子戚,你陪着公主去吧,我也能安心些。”
这咋还给她派保镖呢。
严晚萤望着曹子戚的细胳膊细腿,心想这还没她威武雄壮呢,真出了事恐怕还得她保护他。
不过带着美貌的小哥哥出去春游,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也没有必须拒绝的理由。
她沉吟了一下,便爽快答应道:“行。若叶,叫马厩那边给曹公子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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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依然是晃晃悠悠,连带着阵阵湿暖的空气,从车窗飘入。
严晚萤却无心欣赏春日的美景。她将头靠在若叶肩头,闷闷地闭目养神。
她心中来来回回,都是刚刚从李氏那里听来的话。
仔细分析后,应该要排除“作者穿越后回归现代写小说”这种可能。
她是穿进自己写的小说了。
“十八块腹肌的驸马”,也就是穿越到这里的谭荣瑾。她后来爱上段商,并且下定决心嫁给他,大概是有信心破局、挽救自己的夫君和儿子。
如今想来,应该是失败了。
段商和谭荣瑾夫妇死了,段清州因为仇恨,差点就成了那个毁掉容貌的半面修罗。
在天听阁她听过段清州的讲述,他的父母是因为困守墨城三年,最后为求得百姓们的生机而双双自杀。
而原小说的情节是,段商夫妻在一场战役中,因为后援迟迟未到,拼尽最后一兵一卒而亡。
故事的走向已经改变了,结局却依旧转回了原路。
那她来到这里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用?
严晚萤正沉闷着心情,恹恹的。突然,马车猛然一顿,颠簸得跳跃了一下,车体大幅度倾斜。
她的头从若叶肩上,“刷”地掉到了若叶的膝盖上。要不是旁边的佩珠扑过来抱住她,她的头此刻估计已经有力地撞击地板了。
外边马声嘶鸣,无来由地响起一些嘈杂的人声。
“怎么回事啊,开这么慢也能有车祸?”严晚萤赶紧爬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发髻。
佩珠赶紧勾着身子走到车门边,撩开门帘子一探究竟。
她将门帘卷开的时候,坐在里边的严晚萤也打望了一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前面的道路,被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给拦断了去路。这些人穿着十分狂野和原生态,胡子拉碴的,手里提着寒光闪闪的大刀。
我去!
这情节发展,难道是给李氏说中了?
不是说西边没有匪徒吗,你们咋还流动作案呢!
严晚萤觉得,她对万恶封建社会的治安,错误预判了。
之前宫里发生杀害宫女事件的时候,她还吐槽这里的治安不如屯里的张家村,结果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出城后她的马车走了还不到五里诶,应该还在GPS信号范围内吧。真有你的,说遇匪就遇匪!
“公主,他们事先挖了沟渠,等着拦路过的马车……”底下的一个侍从慌张地汇报。
她还在发愣的功夫,对面骑高头大马的长胡子匪徒狞笑道:“你奶奶的,等小半天了,终于来了一头肥羊!”
严晚萤敏感的神经疯狂报警,心口突突直跳,恐惧像一只湿腻的手攀上她的背脊。
她保持着最后一丝威严,高声喝道:“本宫是燕国琼瑛公主,尔等休得无礼,否则就是冒犯皇族的死罪,必将万劫不复!”
长胡子匪徒尖利地怪笑:“小娘子当我们兄弟是傻子么。那劳什子公主贵人们全住在皇宫里,吃香的喝辣的,谁会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