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王潜逃,大公主驸马严康便被抓下了大狱,婆母安王妃也被软禁了起来。世上最无情的便是天家,为了皇位手足相残、父子反目的事情并不稀奇。
严以沫虽说是亲生的公主,仍旧遭到了人们的怀疑和非议。
严晚萤倒是知道她的。说她为了权势背弃亲人,绝对不可能。
原著的情节里,段清州带领大军灭了燕国,将皇族屠戮待尽,独活于世的严以沫是极度痛苦的。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在女主心中都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哪边都割舍不下。
如今的情况,背叛的人从段清州变成了严康。而严以沫,仍旧在“情义难两全”的情绪里煎熬。
“皇姐,饮酒伤身,你今日已经喝好几杯了。”严晚萤微微蹙眉,挡住了严以沫捏着玉杯的手。
“无妨……”她摆摆手,飞快地用袖角擦拭眼下。
欲垂泪,却碍于眼前喜庆的场面,不敢让泪水夺眶而出,只得拼命忍着,愈发痛苦。
“不如出去走走,吹吹风,当是醒酒,”严晚萤握住她的手,“我陪你,正好消食。”
她却摇头,心思复杂地望了望太子、金皇后一干人等,像是害怕擅自外出会坏了气氛。
如今的处境,她只能更加谨小慎微。
“对了,皇姐,今日筵席六宫妃嫔都来了。怎么不见莲妃娘娘?”
都是可怜人。
严以沫叹了口气,道:“莲妃娘娘滑胎后过于悲痛,身子一直养不好,我去探望过她几回,都是病怏怏的。此次太子大婚,她说‘身子不适,恐过了病气给新人’,一早就回绝了。”
自己痛失爱子,罪魁祸首却几乎什么惩罚都没有,还敲锣打鼓地娶媳妇。任谁见了都膈应,不咒骂几句都算好了,又怎么会出席祝福?
严晚萤也是轻叹了一声,眸中有愧疚之色,继而道:“皇姐,我想去莲妃娘娘那里看望她,顺便替母后向她赔罪。”
严以沫有些吃惊:“你……要去吗?”
那日的事,和萤儿并不相干。相反,萤儿舍身救莲妃,甚至弄伤了自己的脚。
“要去,”严晚萤异常认真,眼眸忽闪忽闪,“可是皇姐知道,莲妃娘娘必然不待见我,说不定就让我吃闭门羹了……皇姐你可以陪我去吗?你与莲妃娘娘交好,她定然不会拂了你的面子,会见我的。”
严以沫轻勾了勾唇角。她这个三皇妹,倒是一直锲而不舍地找理由,想劝她去散心啊。
她抬头环顾大殿之内:台上歌舞升平,台下觥筹交错,众人皆欢喜豪饮,祝贺新人。赞美之词、阿谀之词,真心假意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可惜这些热闹是他们的,并不属于她这个愁容满面的人。
兴许还是出去走走的好。
严以沫想到此处,终于颔首道:“好,那便同萤儿去吧。”
第79章 变故
酒过三巡, 曹子戚也有些醉意在身了。
他应酬了一圈,总算是完成了例行公事,得以抽身。
待回了座儿, 将玉杯放在桌案上,他禁不住挑了眉,将眸光投向屏风隔断的那一侧。
今日她穿了火红的狐裘, 前襟镶着雪白雪白的毛领, 发髻上也缀了几个绒绒的毛球, 看起来像一只乖巧灵动的兔子。
透过屏风的缝隙可以窥见, 她正伏在案桌上,与大公主凑在一起说话。
曹子戚翘首凝眸,茫然地望着。
这时, 她又往里凑了凑, 投在屏风上的剪影隐隐约约,连她的表情都看不太真切。
以前那个遭难的曹子戚,身无长物,尚且可以每日与她相见;如今他平了反, 做回了身家显赫的浏阳候,反倒再也见不着她了。
母亲的寿宴发了邀帖, 她却推拒, 不肯到侯府来。登门拜会, 从来都是随便找个人, 就将他打发了。
本以为来日方长, 没想到临行前的吐露, 却让她离得越来越远。
或许错过的, 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心中苦涩, 仰脖灌下一杯酒, 顷刻间,喉咙若针扎一般刺痛。
人在此处借酒消愁,目光却还是不由地朝屏风那侧眺望。
嗯?
她不见了。
那个模糊的红色剪影,像黎明前的朝露,转眼便消失不见。
曹子戚怔了一刻,转头看向他的贴身侍从:“你瞧见公主了么?”
侍从的脸不自然地僵了僵,低首回道:“侯爷,方才三公主同大公主一道儿离席了。许是闷了,去园子里逛逛。”
曹子戚微微点头,搁下玉杯,作势要起身。
“侯爷,您别去……”侍从见状一慌,连忙上前挡在他跟前,“老夫人叫了我必须看住您,这儿是皇宫,可不能乱走!”
“看住我作甚,我又不是三岁稚童,”他照旧站了起来,“我就是喝多了头晕,出去吹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