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州咬着牙、发着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里面是满满的威胁。不知怎地,只觉得那眸底还带着一点模糊的惶恐。
手指也有些发抖。
她一愣,轻轻地反握回去,抚着他微凉的手指,心里若有所思。
半晌,她忽然沉静地笑了,对曹子戚轻声道:“曹公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下就能答复于你。”
曹子戚有些恍然。听到“曹公子”三个字,他心中猛地一沉,不由地咬住下唇。
“对于令兄的案子,父皇心中愧疚。待曹公子平反后,肯定封侯拜相,高官厚禄,乃是这京中第一好的郎君。我虽是公主,但毕竟嫁过人,配不得……”
“我不要什么封侯拜相、高官厚禄,”曹子戚蓦然变得很慌乱,忙不迭地打断她,“我只想求陛下,可以给我机会悔过,可以将公主赐婚于我!”
“不是,我现在还是……”她急得舌头打结,把“有夫之妇”四个字哽在喉咙里。
“我知道。但我可以等,等到这一年过去……”
严晚萤脑内警报长鸣,余光一转,瞟瞟身后的段清州。
这人别过脸不看她,安静得如同殿上的神像,却有黑色的杀气,仿佛从头顶溢出,排山倒海的压过来。
连带着,空气都冷得令人牙酸。
悦书担忧地望着曹子戚,默默地为他点了一根蜡:曹公子啊曹公子,可别以为他家主子是什么善茬。你要再多说一句,就别想什么平反、赐婚了,恐怕连公主府的门都没命走出去!
第70章 逃开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严晚萤知道, 她要是再不坚决一些,只会让情势愈发不可收拾。
原主好像很喜欢曹子戚吧。痴缠他多年,还为了他装病, 甚至恋爱脑到听神婆的鬼话,差点把段清州祭天。
只可惜她不是她。
还是那句话,欠什么也不能欠情债。
严晚萤斟酌片刻, 温和道:“曹公子, 我只想好好经营朱雀楼、报馆和书院, 即使往后恢复自由之身, 我也不会再嫁人了。”
曹子戚好像立即就明白了。
他眼底涌上一层落寞,嘴里还喃喃道:“我可以等……”
“你等不到我的。”她斩钉截铁地打断,“京中才高貌美的闺秀, 比比皆是。望曹公子能另择佳偶。”
他垂下眼, 神采在眸中褪去,只咬着唇不发一言。
就是如此。
长痛不如短痛,一刀斩了,总比留着暗疮, 日后钻骨噬心的强。
“曹公子,‘和离书’的事, 还请你替我保密。”
“好……”曹子戚总算是搭了一腔, 沉闷地吸口气。他抬起双拳, 对她和段清州施了一礼, 钝钝道, “子戚告辞了。”
待他走远, 身影逐渐消逝在白墙尽头, 悦书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 拍着脑袋道“哎呀我得帮曹公子收拾”, 赶紧脚底抹油溜走了。
段清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望着曹子戚的背影,沉声念道:“要不还是杀了他吧。”
杀你个头!
这家伙是搞“黑深残”那套搞出心得体会了吗?一点也没有男主应该具备的正能量。
严晚萤朝他翻白眼:“你杀曹子戚做什么,他与你又没有家仇。”
“怎么没有?”他不善的眼光落到她身上,意味深长道:“他都在我面前公然打你的主意了,难道真要等到演变为‘夺妻之恨’,我才动手么?我段清州不是那般窝囊的人!”
他说完话,又像是隐忍地垂了眼,紧紧摩挲她的手:“幸而你拒了他。否则我可能已经忍不住,当场让他身首异处……”
严晚萤心里一惊,只觉得肩上沉甸甸的,有些不敢去想。
她只好转移话题,指着自己的手腕喊:“驸马,我的手不是面团。你再捏几下,它就该残了。”
“……”他这才缓和了脸色,关切地抬起她的手腕,仔细查看。
果然红红的一圈,还有浅淡的手指印。是他方才捏的没错了。
“疼吗?”段清州凝住眸光,像用了这辈子最温软的语气。
他小心地将唇靠过去,秉住气息,对着她手腕上红红的印子,轻柔地吹出一口温热的气。
“呼——”
严晚萤只觉得手腕痒痒的,如被鹅毛扫过,耳根“刷”地红了。她瘪了一下嘴,羞赧地将手从他那里抽出来:
“哄三岁小孩呢?”
段清州还维持着姿势,手虚空地握着,只是里面已经没有她的手腕了。
他靠近一步,不容拒绝道:“公主,把手给我看看。”
严晚萤嘟嘴:“不给你。谁许你随便拉我的手,谁许你往上吹气?又是大舅哥?”
他闷着一张脸,像吃了火药:“那曹子戚碰你的鬓发,还扶你的肩……你如何不问他,是不是得了大舅哥的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