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么的,当她看到段清州时,一切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这人就像是大号的平安符,只要挨着他,什么魑魅魍魉都吓走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这时,段清州单膝点地,默默地蹲到她面前,开始撩她的裙子。玉白的小腿露出了半截,他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肌肤,吓得她浑身一悸。
“诶诶,等下,段清州你干什么!”她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捂好自己的小裙子。
这才一天不见,怎么就二话不说掀姑娘裙底,学坏了是吧。
想趁她软弱时搞小动作,没门!
段清州扒拉开她的手,淡淡道:“不干什么,帮公主上药。”
哦,原来是上药啊。
不是。上药也不该你来啊,你干什么一脸理所当然!
他力气大,严晚萤试了半天推不开他的手,只好大叫:“你别动,别动!我叫若叶来帮我……”
段清州却不慌不忙:“今日若叶和佩珠都被匪徒吓到了,我让她们备好吃食后,就先让她们回去了。公主找不到人的。”
“那我自己来。”
“……”段清州抬头瞪了她一眼,凶道,“你给我坐好了。”
耳畔瞬间什么声儿都没了,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直愣愣地凝着他。好像被这句话施了咒,静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啊这。可恶,当年那个万年雪肌精又回来了。
被恐吓的严晚萤总算回过神来,欲哭无泪:“段清州你这是违反契书上……”
“越轨之举?”他戏谑地弯起唇,“二百两给公主,可以让我上药了吗?”
啊啊啊啊啊,怎么感觉到处都是陷阱,被这家伙拿捏了!
段清州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瓷敞口瓶,扯开红塞头,一阵浓烈的草药味涌了出来。
他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伤势,然后从白瓷药瓶中挖出些许药膏,缓缓附上她的膝盖。
指尖微热,点到肌肤上却是凉丝丝的,带着薄荷香。
严晚萤偷偷抬眸看他。他清隽的眉眼好像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如同寂静山间那叮咚泉水,一丝一柱,都有着摄魂夺魄之力。
她还在神思恍惚,段清州已经在她的伤处抹开药膏,用指腹打着圈儿涂匀。每挨一下,相互触碰的肌肤都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又软又痒,惹得她要炸毛。
这哪里是上药啊,简直是上刑!
严晚萤只好拼命咬住下唇,才止住了自己的心猿意马。
好不容易上完了刑,啊呸,上完了药。段清州轻柔地帮她整理好裙摆,顺势坐到她旁边,一板一眼地叮嘱:“每日上三次药,伤口不能沾水。”
严晚萤乖巧点头。
他满意地笑笑,然后不知从哪里提出一个食盒,解开上面拴好的结,移开黑漆盖子:“饿了吧,吃点东西。”
逃了一天的命,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也顾不了什么形象,徒手抓起来就吃。
是她平素喜欢的糕点,软糯糯的,不脏手不脏嘴,好吃不甜腻。
段清州唇畔浅带笑意,就这么半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盯住她,像是在看什么稀奇。
人类进食现场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她心满意足地扫光了食盒底,开始抹嘴。
段清州则像看了一场吃播,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没有短视频行业,她都要怀疑这人要给她刷666了。
这人呐,一吃饱就容易犯困,再加上晃悠悠的马车和有节奏的“吱呀”声,简直是一个绝佳的睡眠环境。
严晚萤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抹抹泪腺析出的泪花,开始抱着毯子缩墙角。
“公主,”他细致地将自己大腿上的红袍捋了三遍,铺得没有一丝皱褶,“借给你当枕头。”
这么说着话,他还往自己腿上轻拍了拍,发出奇怪的“啪”声,让她没来由地想起了路边店里招揽顾客的站街女郎。
极具诱惑。
嘿嘿,若是说出口,他恐怕会气得翻白眼吧。
兴许是觉得令人心安,她也没抗拒,直接换了姿势,把头缓缓靠到他膝上了。蜷缩着躺下,像一只倦怠的猫儿。
他却似乎是紧张,微微颤了一下,不再言语。
车厢里安静如僻静山林,只剩下轻微如羽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过了好半晌,严晚萤都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听到他略带犹豫地说话:“公主没闻见什么味道么?”
“味道,什么味道?”
他低垂了眼,哑声:“血的味道。”
那是即便脱掉了盔甲,更换了衣物,却还是怎么洗都洗不尽——恶心的,罪恶的,令人想要逃离的味道。
“闻不见,”她揉了揉眼角,懒懒道,“即便是有,也没什么大不了。驸马是沙场之人,若是身上有脂粉香,那才是笑掉人的大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