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想起那个小杨家那个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那个一点哭声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小婴儿,又想起小杨无比怨毒的说出那句‘女孩儿’。
如果不出意外,襁褓里面包裹着的,应该是一具女婴的尸体。
是自然死亡吗?还是人为?看来这村子的情况,比东方泋一开始想象的还要复杂。
见东方泋站着不动,那帮小婴儿不干了,它们再次向东方泋这边聚集过来,爬到她脚边,拽着她的裤脚甚至想要开始往她身上爬!
被拉扯感唤醒,见鬼婴们嘤嘤嘤,东方泋干脆抱着手里那个鬼婴头头坐到地上,任由那些婴孩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她却轻轻哼起了歌。
这是一首带有安魂性质的摇篮曲,它们年幼夭折,本能的向往关怀和温暖,却又在懵懂无知的年龄离开这个世界,希望这首歌能够给它们带来短暂的宁静。
薄薄的雾气中,简陋的农户大院里,一群鬼气森森的鬼婴安静的围在东方泋的身旁,痴痴的听着她哼着歌,周身仿若再度被温暖的水包围,鬼婴们停下打闹和嘤嘤的哭泣,或躺或趴,在地上睡着了。
尤其东方泋怀里的那一个,睡得格外香甜,青白色的小手抓着东方泋的衣襟,黑洞洞的眼睛闭上了,嘴角露出安稳甜甜的笑容。
东方泋哼了一晚上,那些鬼婴们安稳的睡了一晚上,当第一缕晨曦穿透山间的薄雾,地上那些睡着的鬼婴全部消失了,只剩她怀里那一个。
于是她又哼了一会儿,怀里那个依旧没有消失。
东方泋有点儿傻眼:怎么着?这还赖上了?
赖没赖上不知道,反正这名鬼婴一直没有消失,哪怕日头又高了一些,睁开眼睛的鬼婴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爬到了东方泋的背上藏在帽子下面,小手捉住她背后的衣衫,动也不动了。
姓卢的此时恰巧从外面进来,见东方泋站在院子里,面前还摆着三个大碗,不由一愣:“老师,您怎么这么早?”
等离得近了,看到碗底的奶渍,又是一愣,随后有些期待的看向她小腹的位置:“老师,这碗是……”
“昨夜来了两三只小猫,应该是山里的,饿得喵喵叫,吵的我睡不好觉,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可以喂的,正好看见奶粉,就用了,想来您不会介意的哈?”东方泋开始睁着大眼说瞎话。
那姓卢的听后,被东方泋的一番说辞惊得愣在了原地。
“小、小猫?”姓卢的难以置信的问,“那、那猫呢?”
“天亮就走了啊,不然呢?”东方泋说完伸了个懒腰,“不说了,我洗漱吃点东西,还要去守灵,卢大哥您一晚上没睡,赶快休息吧。”
东方泋说完,去厨房里弄了点咸菜土豆吃了,又喝了点热水,抹了把脸就出了院子。
徒留姓卢的站在原地,好半天都缓过神来。
也正是这样的反应,让东方泋明白了,看来这些婴儿的出现,村民们应该是知道,甚至默认的。默认这些婴儿找上他们,并且大概率还会借用他们的身体。
想到那个姓卢的第一时间就将目光移向她小腹的位置,东方泋就忍不住冷笑一声。
来到小杨家,方酌他们已经等在门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天稚和金穂也来了。
他们二人裹着村民提供的长长的厚外套,同紫薪站在一起交头接耳,并时不时的询问一下方酌什么事情。
东方泋走过去站定,挑眉问:“怎么?”
“东、东方,你看……!”说着,天稚敞开外套,突出的小腹展现在了东方泋的面前。
“你怎么……?”东方泋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姓卢的一大早回家看见她站在院子里听她说喂猫的事,“你昨夜也染上寒症了?”
天稚脸色苍白的点头:“接收我的那家人也是姓杨,寒症发作的时候,给我煮了重阳茶,我喝了一壶,然后跑了一晚上厕所,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紫薪叹了口气:“不止这样,东方你看。”
说着,紫薪也敞开了外衣,她的小腹比之前更大了。
“我的也是。”金穂的小腹同样涨得很大,甚至是这些人里面最大的。
“你们昨夜都遇到了什么?”东方泋严肃问。
“我们做了差不多的梦。”紫薪说道,“我们有的梦到了到底部铺满了白骨的乱葬坑,有的梦到了夹杂着碎骨的湍急水流,有的梦到了沉淀了许多漆黑头骨的深井,梦里有数不清的婴儿,它们被丢弃在这些地方,无人可依,无人理会,震天的哭喊充斥在整个梦境。我们的到来就好像它们的救命稻草,它们拽着我们身上所有能抓到的地方,将我们拖入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