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笑脸转了过来,隔着面具,东方泋都能感受到青年的疑惑。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斯麦尔吧?”东方泋对着黑洞洞的眼眶,“能够自由出入和使用三楼的,应该只有斯麦尔本人,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挺年轻的。”
黑发青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依旧一言不发。
东方泋也不尴尬,指着他白色衬衣上的几道油彩:“这里的画应该都是你画的,我刚刚说的情感也并非指画里的洁丝,而是指画画的人。”
画室内安静得可怕,直到画布上出现一层白色的霜,东方泋才惊觉室内温度已经降低到一个能冻死人的地步。
对方生气了,证明东方泋猜对了,她继续用言语刺激渗透:“只有作画者本身感情浓烈,才会令欣赏画作的人共情,你说对吗,斯麦尔?”
“你为什么没事?”面具青年问道。
东方泋一愣:“什么没事?我要有什么事?”
青年开始向东方泋缓慢移动,他围着对方转了一圈,又问了一遍:“普通人已经和那边那些雕像一样了。”
东方泋闻言看了过去,发现另一边的雕塑已经变成了冰雕,呐喊和扭曲的表情宛若陷入深渊的恶/魔。
“可能我皮糙肉厚?”东方泋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话音刚落,一座雕塑直接冻碎了。紧接着,其他雕塑也传来了‘噼啪’声,上面产生了裂痕。
“你也别拿自己作品撒气呀!”东方泋有点儿可惜,“那些怪异的就算了,那些好的不留着吗?”
“怪异?”噼啪声停止了,青年转过头面具对着东方泋,声音不知是兴奋还是压抑着什么情绪有些颤抖,“你说它们怪异?”
东方泋皱起眉头,察觉到自己应该是说了什么,正好触及眼前青年的危险条件。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怪异?什么是正常?”青年平静的问。
屋子里已经冷出了雾气,东方泋呼出的水汽更是直接在空气中结成了冰。
这次东方泋没有随便接话,她在思考青年的话,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是斯麦尔,那么他问题的答案,肯定和之前发现的那些信息有联系。
她下次的回答如果不能保证必定答对,那么也必须具有引导性,才能引出裹挟这个世界的执念是什么。
“别人做了自认为对你有利的事情,你就应该开心并且感恩戴德,这就是正常吗?”青年语速开始加快,“一旦别人自以为是的做了事情,令你感到为难了,甚至不喜欢了,表现出愤怒或者失望了,就是怪异,是吗?”
“你刚刚在奇怪我为什么没事,对吗?”东方泋没有做任何回答,而是反问对方,“你确实在奇怪,因为你说了,普通人已经像那些雕像一样了。”
这次轮到青年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东方泋下文。
东方泋见状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说,我这样算怪异吗?”
青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无论回答什么,他都等于回答了自己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果然,你很聪明。”过了一会儿,青年才回了这样一句话。
“你瞧,人总会陷入自己的认知的怪圈里,是吧。”东方泋耸耸肩,完全放松了下来。
室内已经回温了,化开的冰水滴滴答答落下,画作也恢复了鲜艳的色彩。
“谁在那里?”
屋外传来查理的声音,当查理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斯麦尔的身影消失了,就像他从未存在过,连东方泋都恍惚以为自己刚刚产生幻觉了。
不对啊,斯麦尔为什么要躲着查理?
查理看到东方泋的一瞬间,温和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屋内的霜还重的阴森感。
“您应该在二楼休息才对。”查理朝东方泋步步逼近,他嘴角又裂开了,黑色的涎水往下躺着,污染了他胸前洁白的衬衫。
“我对休息的定义是放松且休闲就可以。”她大概摸透了斯麦尔的脾气,于是很镇定的解释,“来庄园还没仔细参观过,索性趁着还有时间随便逛逛。您当初说斯麦尔老爷怕吵,所以才不让上三楼,我没弄出大动静,自然也就没打扰到斯麦尔,您不是也没看到他出现,对吗?”
话一出口,东方泋自己先愣了下。
等一下啊,难道斯麦尔不是为了躲查理,而是让她有个理所当然的理由才消失的吗?
查理阴沉的看着东方泋,他确实没说过斯麦尔老爷怕吵不让他们上三楼,可他们不知道的事,他巴不得他们上三楼。
这次是眼前的女人运气好,没有遇到阴晴不定的斯麦尔,不然的话……
盯了好一会儿,查理最终收回了目光,不过伪装的笑容却消失不见了:“约定集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还请您不要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