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个计划,只要现代世界的审核能够通过,那筹措军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闻听此言,期待已久的刘先生再次露出了微笑。
“那就好。”他曼声道。
事实证明,皇帝陛下的内库就仿佛是湿润的海绵,挤一挤总是会有水的。经过穆祺与刘先生反复的压榨,天子像芝麻一样连连出油,被迫吐出了大半的预算。按照先前的约定,这些省下的预算会被折算成黄金,被穆祺偷运到现代做启动资金。依靠现代世界强大的生产力及金融工具,他们辗转腾挪、百般策划,应该可以凑出一笔足够应付军费的资源。
——如此,便算大事已毕了。
不过,在简单阐述完筹措军需的计划之后,穆祺却又向皇帝陛下提出了一个小小的需求:
“西汉文章两司马,听说司马迁、司马相如两位大家现今都在关中,不知陛下可否为我引荐一二呢?”
天子拉着一张被搜刮了几万两黄金的驴脸:“你要见他们做什么?”
“当然是自有用处。”
千辛万苦砍预算砍出来的黄金,除了在现代世界采买各种钢筋铁皮廉价压缩饼干之外,还要支付在赵菲处购买某些神奇妙妙工具的消费;为了让赵菲魂不守舍心扉动摇,在情非自已中打个大折,穆祺已经做好了十万分的准备。比如他已经给长平侯和冠军侯订好了新衣服,预备到时候衣装革履闪亮登场,直接给赵某人来个大汉震撼;就算赵某人意志坚强可以抵挡,他也能用两司马的文章作为最大最强的杀手锏,在最后关头重磅放出,效果必定不同凡响。
不过,这样的规划并不适合向皇帝解释,所以穆祺只是含糊其辞,打算先蒙混过关。
皇帝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角色,所以眯一眯眼睛就要强力反击。但尖酸的措辞刚在心中萦绕一圈,他便猛然意识到了某个事实——美妙的、可供利用的事实,于是话到嘴边,立刻改变了:
“也好,朕会给司马相如下旨意,你等着就是了。”
第37章
在讨论完财政问题后, 战争的大局已经底定。皇帝接连发出旨意,开始运转国家机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全面的准备。他命令各地司马清点武器及粮草数量, 逐步召回军队;命令各郡国都尉整训军队、充实战力;命令内史及京兆尹严控关中的治安(不知为何,诏书中有意无意的弱化了清理民间间谍的要求);同时——为了执行先前的协议, 也为了追认那几个方士擅自调动工匠的举止(如果依汉律处置, 这是绝对的僭越), 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给王某人安了个光禄朗的职位, 给予他后续调人的权限。
显然, 这样的任命谁都不会觉得开心。皇帝是板着脸写的这张诏书,王某也是板着脸接的这张诏书(他甚至没有行礼,但宦官假装没有看到);领旨后还对卫青霍去病大声抱怨, 说自己真是忍辱负重之至,相当相当地不容易;不过, 当时穆祺恰好就在旁边, 听完后非常温和的问他,既然如此忍辱负重, 需不需要大加表彰, 为陛下发一个一吨重的奖章呢?
刘彻立刻闭上了嘴。
旨意明发后的第三日, 先前已经接到皇帝密令的长平侯终于从陇西星夜赶回,奔赴京师商量应对匈奴的大计。
因为有皇帝持续不断的剧透, 虽然长平侯多日来远在边疆, 仍然能隐约知道朝中的变故。比如他就非常清楚, 在自己远离中枢的这一个多月里,皇帝故技重施, 已经又从草莽中荐拔了某位手腕高明的方士,满足自己对神秘主义永无休止的欲求;而这种超乎寻常的提拔, 也理所当然地激起了儒生强烈的反感,以至于引发朝堂上暗流涌动的政争——
到此为止,整个事情的逻辑都是很清楚、很明白的,非常符合以往新垣平李少君等幸臣快速擢升时的案例;但接下来的走向就渐渐迷幻起来了——皇帝写了几封信向大将军解释方士发明的造纸术和印刷术,而介绍的语气却相当之冷淡漠然,不像是在炫耀心爱宠臣的盛大功业,倒更像是迫于无奈执行公务,整篇信件写得寡淡犹如白水,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不情不愿——喔,要说完全淡如白水,但倒也不至于;譬如皇帝在介绍方士们是怎么被儒生花样侮辱的时候,文风就非常活泼、非常欢快、非常能体现出愉悦的心情。
……不是,这态度也太奇怪了吧?
长平侯仔细拜读了圣上寄来的几封书信(都是用‘纸’写的),越读越是茫然,简直要怀疑自己是离开京城太久太远,以至于对朝中的局势发生了什么致命的误判。所以,他此次奉命返京,心里不是没有一点嘀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