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报的结果看,游说还是相当成功的;东吴果然整顿了水师,鸣鼓东向,直奔——
“——合肥。”
穆祺痛苦地闭上眼。
“……好吧,孙权是指望不上了。”
穆祺在原地坐了许久,终于不能不承认这一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刘先生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实际上,早在十几天前,刘先生就看出这个局面根本没法解环了;不要说东吴跟着了魔一样又开始迷恋合肥;就算孙权真存心要跟曹魏大作一场,他又能有什么作为?联军这种东西从来就不靠谱,否则六国合纵,是怎么在秦军面前输个一干二净的?
既然外援已经再不可信任,那也就只有唯一的办法了。
“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他道。
第93章
“……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穆祺眨了眨眼, 没有说话。
实际上,早在半个月前攻势受阻、千百般伎俩都无法引诱司马宣王出手时,刘先生就曾经隐约提到过盘外招的可能——既然靠正统手段根本没法攻破这坚如磐石的乌龟壳子, 那就只有用一点跨越时代的盘外招数——比如说,爆炸、火焰、从天而降的火箭。
但出乎意料的是, 无论刘先生如何暗示, 穆祺都没有接这个茬, 甚至如今直接点明, 他都仍然环顾左右, 神色怪异,憋了半日,只憋出来一句:
“……就算出手, 也不是所有办法都能用的。”
皇帝抬起了眉:“你几个意思?”
穆祺叹了一口气,不能不吐露一点实情:“司马宣王的堡垒修得很坚固。要想攻破这样的堡垒, 一般的□□是远远不够的, 数量实在太少;必须得上硝化的黄色火药,乃至于更厉害的东西。但这样厉害的东西……”
系统也不是吃干饭的, 上一回在他手上吃过大瘪之后这老baby就矢志报复, 终于说动管理局颁布了一条贸易禁令, 禁止下面的人交易“过于危险的管制品”,同时更新了管制名单, 将一大堆可疑物质统统列上了单子;而迄今为止, 穆祺还没有找到这张单子上的漏洞, 所以也不能不暂退一步,潜身缩首, 以图将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现在穿越三国的“门”, 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系统着意担保的特权。既然是别人担保的特权,那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是真不好横行无忌,直接大棒横扫了。就算——就算真想要大棒横扫,也不能顶风作案,真搞什么违禁品交易吧?
穆祺叹了第二口气:“就算真有办法,恐怕也得等回到长安上林苑再说了,还得指望工坊那边的进度不掉链子。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了结的事情。”
既然贸易上被狠狠卡了脖子,那就只有自力更生、自主生产。但问题在于技术总有其发展规律,就算有后世的知识强力催化,也不可能指望一群公元前的工匠能在几个月时间里精通化学精通工艺,打通从零开始的全产业链——实际上,上林苑的匠人们能够按照说明搞搞组装式的来料加工,将穆祺从现代采购来的化学物质安全处理而不整出大的乱子,那都已经是心灵手巧、能力大大超出预料了;至于强行上马,搞什么跃进一样的技术升级,那弄不好就是穆人一炬,可怜焦土;长安天子的屁股都得飞到天上去。
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要指望上林工坊拿出什么惊天大杀器,估计是有点缘木求鱼了。穆祺顿了一顿,不能不承认自己的无奈:
“到了现在,暴力破局的办法实在已经不多,不知陛下……”
是的,如今军事上的办法已经穷尽,又一时没有使用高科技降维打击的余裕,所以思来想去,就只有诉诸于某些阴暗的、恶毒的、不可告人的计谋——当年长平相持时,秦国不就是巧妙用间,挑拨赵国临阵换将,才最终解决了问题么?
当然啦,要论这样阴暗而恶毒的权谋,那在场谁又能胜过皇帝陛下呢?所以穆祺转过头去,投来了殷殷的目光
穆祺既然已经承认无奈,老登倒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只不过穆祺好容易服软,老登当然也要稍稍矜持一番,表示一下自己的风度与能耐,以此满足某种微妙的情绪。所以他淡淡一笑,从容起身:
“暴力破局的法子当然痛快;但如果实在不好动用,那也不能干巴巴束手无策,总有其他迂回婉转的套路,可供一试……也罢,看来我还是得稍稍用一点心思。”
虽然说是“用点心思”,但其实执行起来也相当之简单粗暴。在两军相持数十日后,渭水前线开始逐渐流传起谣言,传闻此起彼伏,都说魏军重兵屯驻畏葸不前,多日以来战局毫无进展,多半是因为主将司马氏心怀不轨,企图把持兵权扶持亲信,有意在战争维持外重内轻、干戈倒持的局面;以此——以此“图谋大事”,效法前人之旧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