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出现缺氧的状况,你怎么知道要给他喂水的?”白蔺心有余悸,给这个问题急迫地补充:“他当时……严重吗?”
牧哲瞥着白蔺怀里那张虚弱的脸:“没有这次严重,轻微的喘不过气,他自己捧沙滩上的积水喝。”
白蔺蹙眉:“那么脏怎么喝?”
牧哲:“所以我拉他起来,给他喝我的水,我想他这样做应该说明喝水可以缓解。”
白蔺担忧道:“他现在听起来还是不太对劲,肺里有噪音。”
牧哲:“所以尽快送他回家,他父母知道要怎么做。”
白蔺猛地盯过来:“你怎么这么清楚?”
牧哲不太自然地躲开白蔺锐利的视线:“……我送唐苏回家会在他们的小区栅栏外观察一会,那里能看到唐苏的家,你应该也见过,他家二楼有扇落地窗,开灯的时候可以看清里面的布局,那天唐苏出现窒息症状后,我立刻叫车送他回了家,在栅栏外看到他爸爸扶着他去了二楼浴室,大概在里面呆了二十多分钟,等出来就没什么问题了,所以现在要赶紧送他回去,他父母比我们有经验。”
白蔺动了动嘴,牧哲这种冒犯的观察行为让他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变态吗?在他家外面盯着看?”
牧哲慢条斯理:“随便你怎么说。”
白蔺把唐苏抱得尽可能离变态远一点,但空间逼仄,收效甚微。
夜雨不歇,白蔺被迫接受了现在诡异的局面。
一旦变成事实了,人真是什么都能接受。
白蔺突然地:“他还没有喜欢的人,他只是想跟我们做朋友,你应该很清楚。”
牧哲:“所以你只是想跟他做朋友?”
牧哲看着白蔺嘴角的乌青,眼神恶劣:“——你知道我不是。”
白蔺冷笑:“我也不是。”
火药味呛人,停火两秒。
白蔺:“行,我们都冷静一点,他不懂怎么跟别人保持合适的距离,他只是想交朋友,但我跟你不只是想跟他做朋友,我说得够清楚么?”
牧哲:“所以?”
白蔺不废话:“所以在他开窍之前,我跟你不分先来后到,他想跟我当朋友——”白蔺乜了牧哲一眼,“现在看来好像更想跟我当朋友一点?所以我决定追他,你要追么?”
牧哲:“我有说我没在追么?在他之前我没跟任何人为了谁打过架。”
白蔺:“行啊,你有本事让他喜欢你,我扭头就走,不过说实话,我看不出他有喜欢上你的迹象,你给他拉开车门都能让他跟我跑了。”
牧哲:“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也并没有让你给他做男朋友。”
白蔺别开脸,唐苏的小区已经在前方隐现,车里气氛凝固着,直到宾利在小区门口稳稳停靠,白蔺几乎是野蛮地推开车门,一手拎着唐苏,一手拎着他们的书包。
跨出车门,白蔺回过头,眼神在夜里更险恶:“我亲他嘴角了。”
搂着唐苏大步往小区里面走。
牧哲沉郁地半敛眸子,这回他也不想再当个不光彩的观察者,打开车门,光明正大地夺步迈向唐苏,贴到唐苏另一边,扶住唐苏右臂,白蔺的眼神简直要活吞了他,想一巴掌把牧哲推到火星上去,可碍着唐苏身体不适,他没有对牧哲动手。
牧哲那脸,看着就跟他懒洋洋来救驾的车一样。
牧哲缓声道:“一起追他不就是你做什么我也做什么么,他还没有选择你,白蔺。”
白蔺轻嗤,像蟋蟀在草丛里蹦一下的动静。
*
东湾小区静谧,这里住户不多,建筑分散,缺乏市井的烟火气,一到夜晚,只有几栋宅子亮着灯。
白蔺干脆抱着唐苏走,牧哲看着唐苏枕在白蔺胸膛上的软弱无力的脑袋,默不作声,两对脚步声在路上交叠,雨已经停了,静得心惊,连独栋里电灯老化的镇流器运行时发出的吱吱声也清晰可闻。
白蔺牧哲神色都凝重起来,黑夜好像变成某种毒药了。
脚步默契地加快。
白蔺和牧哲步伐猛地一顿,一些绿色的,发光的东西密密麻麻悬浮在灌木里、枝头上,鬼火一样朝着他们迅疾地围拢飘逸过来。
那些绿光一熄一灭,一熄一灭。
越来越多。
像幽灵船携带的光。
亡者还是追来了么?
白蔺环视着,找那张死透的脸,东湾小区花木扶疏,意味着视野完全被葱茏的绿化遮掩,小区的构造被植被藏了起来,他们看不清这里到底有什么。
牧哲轻轻出声:“是猫。”
戳破谜底,“咪——”“咪——”“喵——”的猫叫声瞬间此起彼伏。
一条柔软狭长的东西在白蔺的脚腕之间摇摆着穿行过来,是猫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