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哈哈大笑着往外出去了,那提着灯的小厮也忙追了上去。
两人便不打算管阮明姿了。
显然是打算再熬阮明姿一夜。
像熬鹰一样,将阮明姿的意志给活生生的熬灭,熬成一个因着恐惧这难忍的痛痒,而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傀儡。
随着外头的门被重重关上,阮明姿原本那难忍的疼痛之色,与那不时溢出唇齿的申吟声,悉数都像是按下了停止键,消失不见了。
阮明姿面无表情的捱着体内那蚀骨的痛痒,微微蜷着身子,保存着体力。
只是骨子里那股越发严重越发难捱的痛痒,着实太难受了,凭借人的意志力,真的很难忍耐下去。
那死太监,怪不得这般自信,觉得可以凭借这宫中禁药,来控制她。
真的是太难捱了…
最难受的时候,阮明姿甚至苦中作乐的想,到时候这死太监把她送到丰亲王府,桓白瑜看到她,会不会吓一大跳?寒冷的冬夜,冰冷牢狱中,阮明姿疼出来的汗,竟生生的把厚厚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她也想把手伸进怀中,将怀里的解毒丹拿出来。
可她浑身竟没有半点力气,这次甚至连抬手都做不到。
阮明姿认真的想,等明天她得了解药,身体可以自由活动了,到时候就去试验一番解毒丹对这宫中禁药有没有用。
若是有用,她头一件事就是把那俩死太监给弄死。
等难受到神智都有些迷糊的时候,阮明姿突然听到重重的一声,嘭!
惊得她被疼痛啃噬的神智都稍稍清醒了些。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
桓白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当他踹开那地窖门时,黑暗中也可视物的视力,让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地窖正中心那冰冷的地上,微微蜷缩着的少女。
少女这会儿似是疼得极为厉害,她无意识的微微申吟着,头上的散发早就沾湿到了额上。
这是自打桓白瑜年幼时在帷幕后听到那动摇了他此生信念的话之后,头一次这般浑身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他喉咙发不出声,手脚都是冰凉的。
向来冷漠淡然的眸子,这会儿无人看见,倏地腾起的暴戾之气。
他要将那两人!千刀万剐!
然而少女唇间无意识溢出的一声轻微申吟声,将他从被杀戮暴戾之气支配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桓白瑜双手微微颤着,将周身狼狈的少女,从地上慢慢的抱了起来。
…
阮明姿能感觉到,自己好似被人轻轻的抱了起来。
她虽说难受到了极致,但这会儿也算还留有最后一丝神智清明。
她费劲的睁开眼,看向来人。
但地窖里实在太黑了,她又没有什么功夫在身上,自然是看不清。
“是…阿礁吗?”阮明姿声音极为微弱道。
“阿礁”两个字,像重锤一样,击在了桓白瑜的心口。
他头痛欲裂,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似是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终于冲破层层阻隔,悄悄的冒了头。
但这会儿他感受着怀中少女的轻颤,怒火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席卷,却是来不及分辨记忆的裂缝之下,有着什么东西。
他只言简意赅道:“你好好休息。”
他的姑娘,只需要好好休息,接下来所有的事,都由他来。
“不,我怀里…有个…小瓷瓶。”阮明姿虚弱无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几个字说清。
桓白瑜浑身微微一僵。
怀里…
他咬了咬牙,低声道了一声“冒犯了”,手伸入到阮明姿怀中。
像是烫手一般,从阮明姿怀里飞快摸出个小瓷瓶来。
阮明姿时常携带不少药粉,但装着解毒丹的小瓷瓶,却仅此一瓶。
桓白瑜大概明白阮明姿的意思,他单手拔掉瓷瓶的封口,低声问阮明姿:“几粒?”
“一。”这声是从阮明姿齿间挤出来的。
桓白瑜不敢耽误,一手像是抱小孩般抱着阮明姿,让她靠在他的肩头,另一手将小瓷瓶里的一粒药丸倒出,放入了阮明姿口中。
半晌,阮明姿才声音虚弱的道了声谢:“…谢谢,好多了。”
然而还是没什么力气,全身都倚在了桓白瑜身上。
桓白瑜深深的吸了口气,将那小瓷瓶放回阮明姿怀中,这才将阮明姿抱离了那地窖。
地窖外,却是一间小宅院的空置后院。
这会儿已是深夜,银月如沟,高悬夜空之上。
后院的小小空地上,晋三原正等在那儿。
他见他们殿下脸上神色犹如要立马杀人一般,抱着阮明姿从地窖中走出,他不禁深深的吁出一口气来。
找到人就好。
然而他几乎是立马发现了阮明姿的不对劲,悚然一惊:“阮姑娘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