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入口,就尝出来这茶并非是今年的新茶,脸上难免带出了一分不愉来:“掌柜,你怎么拿往年的陈茶来糊弄人啊?”
茶楼掌柜面上带了一分窘迫,咳了一声:“这位公子,倒不是我拿陈茶糊弄人,先前我们这买的时候也是新茶,只是年年没有客来,消耗不完,新茶自然变成了陈茶…”
几人听了脸色都为之一变,几欲想把喝下去的那口茶水给呕出来。
看这茶楼的破旧程度,都不敢去细想,这茶到底陈了几年了…
周湛明脸色也不大好看。
蒋浩昌小声道:“湛明兄,左右这茶楼是咱们选的,选之前就知道他陈败破旧。这里的茶水,就不要多挑剔了吧…”
周湛明这才勉强压了压。
蒋浩昌脸上又闪过一抹红晕,悄悄道:“…况且,你看阮姑娘跟伏姑娘,尚还在用着茶…”
周湛明神色微微顿了顿。
他也没少偷着瞄人家,自然也知道,那位阮姑娘跟伏姑娘好像喝的挺开心的…
他暗暗想,看来那位阮姑娘,真的不是大户人家出身。
想想也是,那般容貌,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谁敢就这样放她孤身一人出来,不带护卫,连丫鬟也不带一个…
周湛明眸中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晦涩。
这陈茶风波便这样算是过去了。
外面果真很快下起雨来,哗啦啦的,听着雨势极大,这茶楼里也暗了下来。
掌柜从柜台下头翻出两盏煤油灯来,给两桌茶客各自点上。
只是煤油灯盏的亮度有限,也就仅仅够照亮这两桌人的。
茶楼掌柜缩在柜台后头,给自己披了件衣裳。
几个读书人这会儿倒是兴奋起来。
“秋雨夜灯,有茶有友,此景难得啊!”一人吟道。
蒋浩昌脸红得越发厉害,有灯映着,更不敢看阮明姿跟绮宁那桌,只敢在某些时候,偷偷瞄上一眼。
只是每看一眼,这脸就越红一分。
毕竟,灯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美。
几个读书人渐渐来了兴致,却突然又听得外头雨中传来一阵奔跑脚步声,有一人浑身淋着雨,冲进了茶楼。
再一看,不是那位风流倜傥的封今歌封大人又是谁?
只能说,这位封大人不愧是多少香闺小姐的梦中人,浑身上下淋得这般,却依旧不见半分狼狈,更显出几分落拓之俊美来。
封今歌显然跟阮明姿绮宁算是更熟一些,他眼神亮了亮,朝周湛明那桌抱了抱拳,还是走向了阮明姿跟绮宁那桌。
“刚找人问完话,倒不想突然下起了大雨,”封今歌彬彬有礼的朝阮明姿跟绮宁拱了拱拳,“能否跟两位姑娘讨杯热茶喝?”
这算是举手小事,阮明姿给封今歌倒了杯热茶,同封今歌说了声“封大人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又转头同那掌柜说道:“掌柜,可有毛巾热水?”
掌柜听着“大人”两字,心下微微一动,很是殷勤的上前,“我这后厨有呢。客人跟我来吧。”
第635章 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这里临街的铺子,大多是临街两层做铺面,后面跟着一间宅子,供主人家生活。
那掌柜从柜台下头摸出一把伞来,举着伞带着封今歌去了后院。
周湛明那边的学子们倒是因着封今歌的到来,稍稍有些情绪高涨起来。
封今歌虽出身勋贵人家,但却是正儿八经科考出来的功名,靠着实打实的政绩,再加上家中的一点臂助,成为了大兴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
这些即将秋闱科考的学子们,算是封今歌的后辈。
见到功名有成的前辈,自然是满腹憧憬。
周湛明倒是隐隐又有些不安。
那位阮姑娘怎么看着同封大人好似很熟稔的模样?
——虽说两人都恪守礼仪,没有什么逾矩,但那位阮姑娘眉眼之中的放松,周湛明自认还是能看出来几分的。
这…
周湛明心中升起一抹焦虑来。
阮明姿跟绮宁没有管旁边的人怎么想,她们俩依旧自在的慢慢喝着热茶,听着茶楼外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的声音,偶尔小声交谈句什么。
这等悠闲放松的姿态,落在周湛明眼中,那就是更直白的证据——这位阮姑娘,是不是看上了那位封大人?
“湛明兄,”旁边有学子关切的看过来,就着灯盏的光细细的打量周湛明,“怎么看着脸色不大好?”
周湛明勉强笑了下,有点心烦意乱,还未找出理由搪塞,旁人已经替他找好了理由:“啊,我晓得了,定然是这茶水太难喝了。”
另外几人纷纷附和:“确实难喝。”
“许久没喝过陈茶了呢,那股陈腐之涩,确实不太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