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岳是切身感受过阮家人威力的,他点了点头,又往康府门外看了眼。
这会儿外头乱糟糟的,想也知道,应是阮家的人,跟康泽姚月芳他们起了冲突。
“现在怎么办?”燕子岳以同样的低声问。
“稍稍等一下吧。”阮明姿低声道,“我方才听见姚月芳话里的意思,我大舅妈应该也在。她若是得了消息,定然也会去加入战局。那时候才是最乱的时候。”
燕子岳颌首,没有说什么,只同阮明姿一道站在荫间的小路上。
两人虽然没有再说话,但微风缭绕,似是也没有太过尴尬。
燕子岳不由得慢慢的露出个笑来。
只是在人家办白事的府上,露出笑实在也有些不太妥帖,燕子岳很快便敛了那一抹笑,把一张俊秀温柔的脸给板了起来,好似在思索什么难题。
好在不出阮明姿所料,她们统共也没站多久,便听得姚月芳她娘,羊氏,一边匆匆往府外走,一边谩骂什么“阮家上下都是黑了心肠,没一个好东西”。
看样子是支援府外头的闺女去了。
阮明姿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只是给了燕子岳一个眼神:“…咱们可以走了。”
燕子岳心中微微一动,不由自主的跟在阮明姿身后,看她溜溜哒哒的往府外走。
这会儿康家门外,果然“热闹非凡”。
毛氏这会儿跟板车上的赵婆子一唱一和,骂康府诱拐了她们阮家的闺女不说,眼下还给她们家闺女弄了个欲加之罪,把人给弄到死牢里去了。
而至于姚月芳,则是哭得肝肠寸断,一副几欲晕过去的模样,看着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只在那儿喊,你们女儿杀了我婆母,眼下你们一家子又来我婆母灵堂前闹,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康家云云。
两边是打擂台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原本都绕着走的康府门口,也陆陆续续的围了些人过来。
那些本就是来吊唁的,更是忍不住驻了足,来看这一场涉及到家宅隐私的大戏。
阮明姿跟燕子岳在人群里,看着姚月芳那边因为有着羊氏战力的加入,又揭开了新一轮的骂阵,真真是精彩纷呈极了。
只是阮明姿不仅在那看热闹,她还在注意着赵婆子。
前两日赵婆子那副模样,可不是简简单单养两日就能养到这样生龙活虎的。
再联想到医馆大夫同她说,这次赵婆子若是不多住些时日,怕是这中风问题会越发严重。
怎么两日的功夫,这赵婆子就已经从医馆出来了?
以先前那次的凶险成都,这病哪里就能好得那般快了?
看着赵婆子坐在板车上跟毛氏一起激情骂人的模样,好似是生龙活虎精神百倍了,但眉宇间那股灰败,也太过明显了些。
阮明姿心下动了动。
难不成,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强行把生气给钩起来了?
阮明姿心下正转着念头,却听得康泽在外头受不了的大叫了一声:“够了!”
两边的声势才稍稍压了压。
毛氏抹了一把泪,梨花带雨的:“我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就让你们给害到死牢里去了。”
这一招还是前两日她跟阮明姿学的。
只是抛开阮明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人家到底年纪摆在那儿。小姑娘的泪就犹如荷花花苞上那滴将落未落的露珠。
可毛氏呢,她生得一副刻薄样,年纪又在那摆着,这会儿想学阮明姿示弱,那泪就像是抹布擦过油腻的桌子后拧出的污水,学的是东施效颦,看着令人啼笑皆非。
羊氏脸上勾着一抹讥笑,她半点都没跟毛氏客气,直接道:“你家女儿好歹还活着在牢里躺着,可我家女儿的婆母,这会儿却是在棺材里躺着!…说起来康家没找你们兴师问罪,没找你们赔银两,已经是极为宽厚了!”
说到这,羊氏却是心下微微一动。
说起来,阮家那些泥腿子没钱,可架不住阮家有个有钱的孙女啊!
阮明姿有钱啊!
到时候等判决下了,他们说不定还能去阮明姿那捞一笔?
羊氏心里的算盘打得极响。
赵婆子坐在板车上,听得羊氏说的这话,她激动无比的挥着那有些干枯的手,狠狠的说出了两个字:“我呸!”
说起来,二儿子跟她说,这两日大夫给她换了药方,她喝着,确实感觉身子比先前精神了些。
赵婆子打起了精神,她这两年被腿脚不利索,说话也不利索,处处没个顺心的地方,若是真好起来,她头一个就要去把那个白眼狼的店铺给砸了!
赵婆子心思转了一圈圈。
当然,这会儿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孙女阮玉春从牢里给救出来。思及此,赵婆子振臂一挥,尽量让自个儿吐字慢一些:“…我孙女儿不可能杀人,定然是有人污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