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正在屋子里检查阮明妍写大字的功课。她是个有韧劲的人,但凡下了决心做什么事,都要尽力做好。她练了两年临花夫人的帖子,已经颇有成效,指点阮明妍绰绰有余。
见梨花进来,阮明姿抬头朝梨花笑了下,一眼就见着梨花头上那根雕花银簪子,“咦”了一声,不由皱了皱高挺秀美的鼻梁,“…梨花姐,我下午去店里铺货的时候,你头上的簪子不是这根啊。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曾经店里遇到过闹事的,梨花去拦,那闹事的把梨花一根琉璃簪子给扯到地上摔成了两截。虽说后面把那闹事的送去了县衙,但摔断的琉璃簪子却也回不来了。后来阮明姿又给梨花买了根白玉的,梨花一直舍不得戴,放在匣子里,偶尔休息不去店里时,才会拿出来簪到发髻上。
阮明姿这会儿见梨花簪子变了,担心又来了闹事的。
结果梨花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脸上飞起朵朵红霞,绞了下手指,没说话。
阮明姿见梨花这不像是出什么事的模样,心下顿时反应过来,担忧的神色变成了恍然又笑眯眯的样子,也不说什么,只看着梨花笑。
梨花被阮明姿笑恼了,便去捉阮明姿要挠她痒。阮明姿笑嘻嘻的逃开,屋子里到底狭小,还是被梨花给按到了软塌上,阮明妍从书桌背后绕出来,高高兴兴的也扑到软塌上,跟两个姐姐笑闹作一团。
没过多久,院子里响起了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汪妹子…”
梨花跟阮明姿对视一眼,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忍俊不禁,转眼间便又成了两个端庄貌美的少女。
她俩领着阮明妍出了屋子,就见着她娘正站在那同一个男人说话。
男人边上还站了个少年,天色稍稍有些暗了,看不清少年的长相。
先前梨花跟阮明姿也曾见过那姓白的菜贩,但因着梨花她娘脸皮薄,当时两人的关系又还没挑破,梨花跟阮明姿倒也没怎么跟人深入了解过。
现下两人领着阮明妍走上前,梨花大大方方唤了声“白叔”,跟人见了礼。
男人显然有点局促,又有点想讨好梨花,露出个紧张又局促的笑来,结结巴巴的:“哦,哦…”
梨花她娘又跟男人介绍了阮明姿,阮明姿也跟着叫了声“白叔”。
男人听梨花她娘提起过阮明姿,眼下见了真人,先是一愣,又忙不迭的点头:“你好你好。”
男人身边的少年却突然指着阮明妍开了口:“为什么她不跟我爹问好?哑巴吗?”
第189章 要不算了
少年这会儿大概正处于变声期,有些公鸭嗓,喑哑难听。然而再难听的声音,也掩不住他藏在其间的恶意。
阮明妍已经很久没遇到旁人质问她是不是哑巴这种事了,先是愣了愣,继而双颊涨红,细细的贝齿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打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倒不是觉得委屈伤心,而是有点担心自己给姐姐还有梨花姐一家丢了脸。
梨花她娘脸色有些发白,她不知道白大哥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发难,着急想解释一二,阮明姿却在她解释之前搂住了阮明妍,朝那少年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小弟弟,我妹妹是没法说话。不过她跟你不一样,你是不会说话。真要比起来,我妹妹可比你好多了。”
梨花也目露不快的看着那少年。
姓白的男人连声道歉,那少年却猛地一扭头,拉住他爹的袖子,恶声恶气道:“爹,你干嘛这样。你看这些人个个都对我凶的很,咱们走吧!”
阮明姿这会儿听出来了,这少年是不答应自己爹再娶的那种,所以过来挑这时候发难。
可你发难就发难,拿她家妍妍做筏子干什么?
纯粹就是个懦夫,不敢正儿八经跟他爹大闹一场,非要借着点什么,拿着来戳旁人伤口的事当筏子。
梨花她娘这会儿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院子里气氛很是僵持,最后还是曲氏从灶房出来,一边擦手一边劝,笑着打了圆场:“站在院子里吹风也不是个事,咱们进屋聊,进屋聊。”
梨花她娘眼睛都红了,无措之后又有点伤心。
她不想在几个孩子跟前出丑,挤出一副笑模样来:“对,进屋再说吧。”
阮明姿就是对那少年有再大的气,见着梨花她娘这样也发不出来了。再说,她也不想搅了梨花她娘难得的姻缘,抿了抿唇,牵着阮明妍进了屋子。
梨花摸了摸阮明妍的小脑瓜,也跟着进了屋子。
梨花她娘叹了口气,态度也没有先前热络了,有些疏远道:“白大哥,进屋坐坐吧。”
白义牛颇有些手足无措,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拽了拽自己儿子的胳膊,低声告诫:“一会儿你要跟那个小妹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