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强跟阮老头租了辆板车,板车上铺了层稻草,把施针过后稍好些的赵婆子给搬到了板车上。
最后要走的时候,还又出了个差池。
阮老头跟阮安强谁都不想结医馆的账。
阮老头瞥着眼示意阮安强付账,阮安强说啥都不愿意,“爹,我哪里来的钱啊。”
阮老头气得花白胡子颤颤的:“先前不是给了你好些碎银子去打点!既然又没法打点,怎么就没银钱了?”
阮安强直叫冤:“爹,你忘了,我为了跟狱卒打探消息,银钱都使出去了啊!”
阮老头气得不行,只能自个儿掏出碎银子付了账,心都在滴血,又有点恼赵婆子先前非要支使严山出去给她买这个买那个。要不是这样,这会儿付钱的就是严山了!
赵婆子躺在板车上,瞪着这对都在推脱不愿给她花钱的父子。
心寒,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从喉咙里发着破风箱的呼哧呼哧声。
阮明姿站在阴影处,见着阮家那几人吵闹不休的付了钱乘坐板车离开,忍不住愉悦的笑了起来。
别怪她歹毒,幸灾乐祸,想想阮家这些所谓的亲人,对她跟妍妍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只是阮明姿的笑只持续了一会儿,就隐隐约约察觉到好似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她微微眯了眯眼,四下打量着,就见着医馆的另一处阴影里,慢慢走出个拎着药包的人来。
算是“熟”人了。
第167章 有什么可见的
是康泽。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袖上带了孝章,消瘦得厉害,脸上有些郁色,看着很是不开怀的模样。
他定定的看着阮明姿,眼神专注,然而阮明姿却感觉他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让她胳膊上起了些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康泽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阮姑娘,好久不见了。”
阮明姿并不觉得她跟康泽有什么可见的,略一点头,道了句康公子好,便要离开。
康泽却自顾自的说起了话:“阮姑娘,我时常在想,是不是我这个人的命不好,先失去了一生所爱,又失去了我的父亲,眼下我娘也卧病在床…你说,若我死了,会不会好一些?”他怪笑一声,笑声中却带了些悲怆,带了些疯狂,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祈求。
阮明姿心中警钟大作。
这康泽大概是钻进了牛角尖,怪不得比之先前总让人觉得阴郁许多。
她想了想,还是委婉的相劝道:“康公子节哀。你忘了姚月芳还与你有三年之约?”
康泽愣了愣,眼里浮起一层什么,看着像是薄薄的一层水雾。
阮明姿见他这神情又像是陷入了什么中去,没有说话,有点迷蒙。
她等了会儿,康泽一直是那副奇奇怪怪的迷蒙神色,她索性便不等了,转身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阮明姿总感觉有些如芒在背,她加快了步伐,直到拐过街角,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才稍好了些。
阮明姿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实在是今儿发生的事一件连着一件的,她有些乏。
等她回了梨花家,小院子里只有梨花她娘在教阮明妍做女红,梨花她娘见着阮明姿回来,将手里做了一半的玩偶放到簸箩里,起身迎了上去,未语先笑:“桃丫她娘刚才送了些自家腌的油渍辣椒过来,我也听她说了所有的事。明姿,你真是太好了,我替桃丫她娘谢谢你。”
阮明姿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接过阮明妍在绣的一个歪歪扭扭的香囊看了眼,见妹妹羞红了脸颊不大好意思的样子,她心情更为愉悦了几分,道,“婶子也别夸我。钱还是桃丫挣的,只不过我先提前替她给了罢了。”
梨花她娘知道阮明姿的脾性,率心而为,率性而为,她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旁人的感谢。
她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让阮明姿来看她按照阮明姿新给的花样子缝制的布偶,可还行。
阮明姿仔细看了看,竖了个大拇指:“婶子,啥都甭说,你这绣活,绝了。我真觉得你来给我缝制玩偶,是屈才了。”
梨花她娘被夸的有些不大好意思,羞赧的笑了笑,朴实道:“能帮上你的忙,婶子心里就很高兴了,再说,你给的钱也很多,比去外头做绣活要多多了。”
“那是因为婶子的绣活配得上这个价。”阮明姿夸了一波,又顺手给阮明妍拉了拉有些塌下去的衣领,挡着脖子,免得灌进寒风去,“婶子忙着,我带妍妍回榆原坡了,家里的事还挺多的…梨花姐回来后,你就跟她说,店铺里的事她看着处理就行。”
梨花她娘应了,一直把阮明姿送到了巷口,见阮明姿阮明妍姐妹俩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这才折身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