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六喜出面那些个人势必是会记住六喜的好的,骆卿此举也是为了给六喜表明,她是信他的,方才之言没有旁的意思,算是卖个人情给他。
人都是这样,要留住一个人的心,不单单是要钱财,更要人情,而这人情可就是日积月累的东西了。
“除了邱管事,那些个佃户呢?可看出什么来了?”
“也寻人探访过了,说是邱管事确也爱占小.便宜,佃户们上缴的粮食总也会被他捞点去,自个儿在隔壁村子买下的田亩都让佃户们帮他干,也不能收他银子,干也就干了,反正在他手底下干活也饿不死。”
“这邱管事的性子奴才也是知晓一二的,胆儿小,有王爷在他不敢翻了天去,也只敢占些大大小小的便宜,顺些银子,不敢欺男霸女的。”
六喜在宫中生活多年,见多了仗势欺人,在旁人手底下讨生活免不得要看人脸色,这邱管事做事确也不地道,可比他还要坏的人不知凡几。
骆卿也明白,不定还有些人做了什么腌臜事呢,听来这邱管事算是好些的了。
到得庄子里,邱管事早早带着几位庄头来等着了,骆卿戴着长纱斗笠同人客套了几句便抬脚跨进了屋内,待在屏风后坐下,取下了长纱斗笠才说起了正事。
“劳烦邱管事将庄上的账本拿来我查阅一二。”
邱管事两撇八字胡一抖一抖的,听得这话又往下压了压腰,是显得颇为恭敬。
“是。”
话罢他就给一边儿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去将账本拿来。
待那人捧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进来时,青杏上前,将账本接过,然后拐进了屏风后递给了骆卿。
骆卿将账本接过,然后轻启唇瓣,让人赐座,又同人唠起了看似无关的闲嗑。
“这庄子中近几年的收成可都好?佃户们的日子过得可还顺心?”
“回王妃,近几年的收成算是好的。王爷、王妃大善,待庄子里的佃户们向来宽厚,日子都能过得下去。”
那人端着一副恭敬模样,话里却是没一句实话,整个一马屁精。
可骆卿面上不显,只不轻不重地提点道:“这日子是过得不错,你这衣裳的料子方才我在外面瞧着也是不错,跟六喜穿的都要差不离了。”
这六喜是王府当差的管事,是要出来待人接物的,都是王府的脸面,何况他跟在言淮身边多年,更是不会苛待他了,他的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极为不错的。
可瞧着邱管事这身衣裳,这通身气派,整得不像是一般做活的,倒像是这北吉庄的地主了。
做了亏心事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还没见过他这般张扬的,当真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可骆卿没有当即发作,更是不给邱管事多说话的机会,自顾又道:“今儿我来也是想看看大伙儿的日子过得如何,看大伙儿过得滋润我也放心。”
说着,骆卿递了个眼色给红梅,红梅走出屏风,扬声道:“来啊,将银钱抬上来。”
当家丁将两箩筐铜板抬上来之后屋内一干人的眼睛‘唰’地一下瞬时亮了。
虽都是铜板,可这两箩筐也是不少银子兑的呢。
“这眼瞧着也要过年了,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每户按人口点,一口人可给一串铜板,也让大家伙儿过个好年,一起沾沾喜气。”
“是,是,小的替佃户们在此谢过王妃。”
屋内的几人点头哈腰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每个人都有,邱管事,你也有,我嫁进王府这么久了,也没怎么来庄子上看过,全靠你打理,你也辛苦了。”
骆卿这话甫一落下六喜便会意,上前给了邱管事一锭银子。
邱管事拿着这锭银子是连声道谢,又夸了言淮和骆卿好一番,骆卿便趁势说今儿不走了,要在此处歇息,让他将铜板拿下去分发了。
是夜,骆卿在屋里借着烛火看着账本,一页页的,全是烂账。
“这单是今年的,还给了他时间做假账,这账本还是一塌糊涂,更别说往年的了,这管事之位,他还真是担当不起。”
“幸而这北吉庄不算多富足的庄子,不然只怕这账本更是一团糟了,这烂摊子也就更难收拾了。”
说着,她伸手捏了捏自个儿的肩颈,委实看得有些累了。
红梅见状,忙上前给骆卿揉捏了起来:“这账本全是漏洞一眼看出来才是好呢,要是做得极好,王妃才更要担心呢。”
“也是。”骆卿打趣道,“你现今倒是比我想得开了。”
红梅咧嘴一笑,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
骆卿摇了摇头,接着道:“说来,要是邱管事足够精明,这账本做得很是漂亮,我也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的,我现今也就半碗水叮当响,就只能看皮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