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震怒,宸妃娘娘宫中的宫女内侍大多被处置了去,长宁长公主被降罪,满门抄斩……”
说到此处,万院判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他父亲犯下的罪过啊,也是他犯下的罪过,他不知其中内情,却总觉着事情不是这样的,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
骆卿心不在焉地送走了万院判。
她只觉这深宫可怖得很,满身骨髓似都被冰镇住了般,不禁想问,为了一己私欲,当真可以害这么多人吗?
宸妃娘娘没了,长宁长公主阖府被灭……
这背后之人当真狠毒,也是好耐心,竟将宸妃娘娘这般耗死的,还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而能做到这一切的定然是后宫之人!
先皇深知后宫的那些个腌臜手段,是严防死守,生怕宸妃娘娘被人害了去,唯一让人不设防的便是看起来良善大度的皇后了,也就是现今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因知晓太后将当年真相剖析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也生了怀疑,所以想用天花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她,没成想阴差阳错,太后没得天花,皇后娘娘却是得了。
然后就是自己,她想要自己死,但哥哥还在前朝牵制着定国公,她一时半刻还不能害了自己的性命,就想用替人治疗天花的名义圈下自己来,不能顺利同哥哥成亲。
骆卿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胸襟要为谁讨回公道,她只是不愿哥哥被蒙在鼓里,最后被人怎么害死了也不知晓,她只是想要守住她的哥哥、她的家,只是哥哥知晓这个真相后余生还会开心吗?
自己的养母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而自己认贼作母多年,还甘愿当她手中的一把刀,替她铲除异己。
她紧紧捏着言淮送给她的那个梨花形玉佩,用力得指节泛白,她没法想象哥哥在得知这一切真相后会如何,但她知晓无论如何哥哥都必须知晓真相。
她突然开始后怕,她恐出不了这深宫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这宫中,连哥哥最后一面也不得见。
她捏紧手中的玉佩,突地不管不顾地朝凤仪宫的宫门前奔去,看着紧闭的宫门她愈发心慌,踉跄着上前撞在了门上,就要伸手去拍,可伸出的手还未触到门板上她却倏地收回了手。
她这是在做什么?自乱阵脚!
她收敛了神色,整了整因着奔跑而微微凌乱的衣裳,缓步往主殿行去。
这时候,她得去主殿向皇后娘娘请脉了。
好在皇后娘娘的身子正在好转,没甚大问题。
“娘娘且放心,您的身子在渐渐好转,只是这场病……给您服的药物过多,身子怕是没以往好了,且得要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慢慢调养。”
第167章
骆卿不爱同皇后娘娘隐瞒病症,皇后娘娘也不愿听那些个虚言,早早地就同她说好了,让她有什么都照实了说,倒是颇为信任她。
这会子听了她的话,也不介意自己身子变差了,道:“不碍事,本宫能挺过这一遭啊,得亏了你胆大心细。”
骆卿不愿揽这个功,只道:“如卿年岁最小,见过的病症不多,可是不敢居功,还得亏了诸位太医们。”
她先前已然得罪了一些太医,如今再将这功劳一人揽下委实太过打眼,得罪谁总也不能得罪了大夫去的。
皇后明白骆卿的意思,枪打出头鸟,她不想冒尖儿,便顺着她道:“也是,大伙儿都辛苦了,到时候本宫好了定然会同陛下讨赏,一个都不落下。”
骆卿眉眼俱笑;“那敢情好啊,如卿先在这里谢过娘娘了。”
自从上回给皇后做了纸鸢骆卿就同皇后的关系又近了几分,应皇后的意思平素里只有她们两人时说话倒也没那般多规矩。
皇后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骆卿,是愧疚万分,声气儿也低了几分。
“再过两日就是八月十六了,按理说你该同王爷成亲了,赖本宫病了,拖累了你。”
骆卿为皇后整理锦被的手一顿,而后恢复如常,将锦被同她打理好了,再道:“娘娘说的哪里话?成亲的日子可以往后押,但人命没了就什么也没了。”
就算是没有您也会有旁人,就算不是此事也会是旁的事,太皇太后总有法子让我不得出宫,更无法得见自家哥哥。
这些个话骆卿不能说,将皇后娘娘安置好便出了主殿,迎面却是碰上了彩蝶。
彩蝶将她拉到了一处,低声同她道:“姑娘,方才我见您急急去了凤仪宫宫门前,您可莫要如此了,在宫中定然要谨言慎行,若是被旁人瞧见了只怕是不好。”
方才骆卿确实是莽撞,这会儿彩蝶来提醒她,她无不感激的,同彩蝶道了谢,做了保证,便打算回自己房里想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