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只得不停地唤人:“王姨娘……”
王晴歌悠悠醒转,睁着一双迷蒙湿润的眼睛,透过流到眼睫的汗渍,好容易看清了站在床边的人:“五姑娘?”
可算是将人给叫醒了,骆卿微微松了口气,脸上总算是带上了些笑容:“是我。王姨娘,您可不能睡过去啊,羊水破了,孩子恐要早产了。”
王晴歌脑子钝钝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更是感觉到了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有一股热流不断往下涌的感觉。
她是惊惧交加,觳觫着拉住了骆卿的手,哀哀戚戚地说道:“五姑娘,五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
泪水流了满脸。
“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啊……”
骆卿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王姨娘,我会尽力的,您一定不要睡着,我叫您用力您就得用力啊,为了孩子,您一定要撑着。”
王晴歌点了点头:“我一定……一定会撑着将孩子生下来的……”
为母则刚。
世上母亲大多如此,在危及性命之时想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孩子。
不知不觉泪水爬满了骆卿的一张小脸,她又回身去吼:“将府中会生产的婆子都给找来啊!生过孩子的婆子妈妈也行啊!”
这时候骆文已经带着骆如烟和骆如月到了,还有似乎是才得了消息赶来的宋元春。
她一进得屋内,就捂着自己的嘴,惊呼道:“天爷啊……”
骆卿可不傻,她可不信宋元春是刚得了消息来的,可她现今没工夫计较这个。
骆如月性子怯懦,是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她跌跌撞撞扑到王晴歌床边,眼泪哗啦啦直落。
王晴歌见得她了,神智清明了些许,艰难抬起手想替骆如月抹眼泪,可是她实在是太痛了,最后只得无力放下:“别……我会没事的……”
还是骆文先问的话:“小五啊,王姨娘她……”
“快找人去寻会生产的婆子啊!要早产了!”骆卿没心思同骆文解释,只不耐地吼着方才的话。
骆文回过神来:“哦,好,快,快去叫会接生的妈妈婆子来。”
他慌不迭吩咐了人,又走到王晴歌身份安抚道:“王姨娘啊,你好生生孩子啊,你……”
骆卿蹙眉,语气愈发冰冷:“你们先出去等着!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但在旁的大夫来之前我要先替王姨娘诊治,屋子里人多,不方便,也怕她紧张。”
话罢,她也不去理会这屋中的一干闲杂人等了,俯身去拾掇自己的医药箱,准备待会儿要用到的东西,又让红梅给自己另点一盏煤油灯来。
骆文点点头,伸手揽着宋元春和骆如烟就要往外走:“我们且去隔壁的屋子等吧,让小五好生诊治。”
走了几步他发现骆如月没跟上,又回头寻她:“小六,你在这里只怕会扰到王姨娘,随我们去隔壁屋等着吧。”
骆如月万般不舍,到底是点头答应了,可临走之际还是忍不住道:“五姐姐,你定要治好王姨娘啊……”
骆卿点了点头,心头却是惴惴不安。
王姨娘摔了一跤,要是寻常人怕是没事,可她身怀六甲,年岁也不小了,偏她好似还拖了有些时辰了,身子也给拖垮了,只怕是……
骆卿将插满银针卷成一团的布包铺陈出来,手在一根根大大小小的银针上掠过,心中估量了一番,找准了一根银针,拿出来在煤油灯上转着过了过灯火,然后将那根针插在了王晴歌头顶上的一个穴位处。
紧接着,她又插了两根。
水烧热了,有丫鬟婆子端了滚烫的热水来,她又吩咐一边的丫鬟替王晴歌处理,然后自己去药房抓了自己存的几味药来让红梅去熬。
“不可假手他人。”她叮嘱道。
红梅知晓骆卿的意思,点头应下了。
这王姨娘怎会突然摔跤?偏是在府中管事的人都不在的时候,只有她宋元春在府中,阖府上下已然人心惶惶,可巧他们回来了宋元春才得了消息赶来,一切未免太过说不通了!
骆卿不敢多做逗留,又往王姨娘的屋子赶去,这时候回春堂的大夫已经来了,万夫人紧接着也来了。
万夫人也不多做废话,直接让自己贴身丫鬟将襻膊给自己系上,开始为王晴歌诊治了起来。
骆卿承师很杂,因着想治好言淮,她专攻的就是眼疾和用毒这一块儿,这小产、难产一道她以前虽在村子里替人诊治过,但经验到底是比不上专攻这一块儿的万夫人,就替她打打下手,跟王晴歌说话鼓劲儿,不让她睡过去。
可饶是如此王晴歌神智还是愈发迷糊了,而万夫人那边却只是堪堪止住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