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的龙惹不起,惹不起!
耳根子终于清净,白虺以半人半龙之身懒躺在光滑的海石上,望着晴天白日发愣,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火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有枚淡淡的闪电纹印,他将灵力注入其中,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也不知这妖道境况如何,身处何地?这些妖兽们啰嗦半天,却连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没入水中的龙尾烦躁地搅动,在海面掀起层层海浪,将朝这头来的渔船给颠得团团转,好似撞上了鬼打墙。
一只小船乘风破浪而来。
“龙君!”
殷勤的呼喊传入白虺耳朵,他恹恹地支起眼皮,打量片刻后才认出是艳妖楼的银环,“你来干什么?”
因艳妖楼改整,银环不再做妖精装扮,一身黑白衣衫,干净俊秀,瞧着顺眼不少。
银环用尾巴卷住水中礁石,将小船靠岸,然后直起身子朝白虺一拜,“龙君,听说您在此处,银环赶紧来拜见。”
白虺假寐,不大想搭理。
银环抬头瞧了瞧,大胆地凑近,低声道:“龙君可是在打听灵晔仙尊的下落?”
白虺睁开两条缝儿,“你知道?”
银环摇头。
海面的浪陡然升高,“那你问什么?找抽是不是?”
银环皮子一紧,赶紧道:“但小的知晓有一人知道仙尊的踪迹。”
“谁?”
“剑阁的白藏少侠。”
小白?白虺怀疑地打量银环,“你认识他?”
银环自是不认得白藏,可他不认识自有人认识,见瞒不过白虺,他老实交代道:“是席玉仙君命小的来告诉龙君的。”
“……”这死狐狸该不会一直在偷摸瞧他笑话吧!白虺一个甩尾,将海中打转的渔船送到了岸边,“他还说什么?”
银环小心翼翼道:“他还托小的问龙君一个问题。”
白虺皱眉,“什么问题?”
银环清了清嗓,学着席玉的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小师叔本已渡过天劫,只差一步便可飞升成神,最后却放弃了,你可知道为何?”
白虺愣住,久久不得回神。
“龙君……哎呀我的娘嘞!”
银环正想唤他,冷不防被窜天而起的巨龙掀翻,摔在小船之上,跌了个七荤八素,等他惊魂归位再看,哪儿还有白虺的身影。
蜃境,云庄。
园中,席玉盖着裘袍歪在素椅上,边剥枇杷边看素月练剑。
忽然,一道传信符忽然浮现在他眼前,他用湿淋淋的指头戳开,看了两眼后轻嘲一笑。
素月收剑问道:“可是银环的复命?”
席玉点头,将传信符挥散,然后朝她招了招手。
素月过来,又问:“信上说什么?”
席玉继续朝她招手,示意她再近些,素月俯身贴近,一只剥好的枇杷凑到唇边,沾了她一嘴的甜。
“……”在席玉潮热的目光中,素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枇杷咬进了嘴里。
温热的嘴唇碰到有些发凉的手指,犹如冰底生暗火,个中滋味令两人心旌摇曳。
席玉的声音又轻又低,“银环传信说,白师兄已离开蓬莱。”
素月咽下枇杷,顶着两抹红霞,强自镇定道:“希望他能早日找到青骨,同她团聚。”
“嗯。”席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流连在她唇边,忽问道:“枇杷甜么?”
素月点头,反问道:“你要吃吗? ”
她正欲伸手去够盘里的枇杷,却被席玉截住,随后便是清香袭身,两相厮磨。
良久,席玉松开她,悄问道:“还吃吗?我给你剥。”
素月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发哑,“吃。”
席玉轻笑。
蜗冢之中,蜗母的灵力向四周扩散,驱走暮春之凄色,重新萌发生机与春意。
武陵境,武陵派。
当初封元虚闯境被武陵派拦阻,因此大开杀戒,清风掌门殉于封元虚掌下,武陵派包括周檐在内幸存下来的弟子不足三成,且大多重伤。
过后局势大乱,变故频出,以至于殡礼丧祭搁置,直至风波平定,楚绾一回归,药王谷才着手司理。这场大葬整整持续了一个月,直到昨日才结束。
因顾念旧情与同盟之谊,白藏忙前跑后,楚绾一使唤起他来毫不见外,给他累得够呛,不过只要武陵派能重振旗鼓,这点辛劳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一个月没回药王谷,不知道少谷主如何了。白藏心头念得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小黄已是少年模样,跟在白藏身后,眼睛直发绿——他想吃鸡。这些日子持斋守戒,差点将他给饿成虎皮。见白藏越走越快,他索性化为黄皮猫,跳到了他肩膀上。
“懒得你。”白藏已习以为常,掏出令牌通过结界,直入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