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沙弥抬来草料,它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见席玉过来,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席玉哼笑一声,走到了青牛面前,向它出示了海晏图印。
青牛大叫一声朝他冲去,只差一寸,它就能够到印章,却被鼻子上的锁链给扯了回去。
引路和喂料的三名沙弥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开,拴着青牛的楸树晃了晃,摇落漫天黄叶。
心元听到动静出来,见席玉拿着印章引逗青牛,不禁叹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对席玉道:“你又何苦去招它?”
“我不招它,它就心死、心静了?”
“贫僧是道这楸树何辜?”
席玉见那树皮被磨穿了一圈,才收起印章,拍了拍青牛的头,“晚些牵你出去耍。”
青牛恨不得拿仅剩的那根牛角戳死他。
心元对三个沙弥道:“晚课就要开始了,去吧。”
“是。”三个沙弥朝他一礼,结伴离去了。
席玉随心元进屋。
禅房内,两盏清茶,一炉檀香。
心元端详席玉片刻,说道:“你的元神耗损得很快。”
席玉抬盏喝了一口,说道:“席玉不济,比不得师祖修为高深,元神自是经不起消耗。”
“听闻你们在来的路上遇见了杀生,还和他动手了。”
“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
“以你之聪敏,应当在察觉异样之时便能脱身,何来不得已?”
席玉不语。
“你的道心动摇了,所以想求死?”
“并非求死,而是求一线生机。”席玉摊开手,显出同心阵,“所幸让我抓到了。”
心元却道:“真正的生机在人心中,她只是一根稻草,你又何必执迷于空花幻月?”
席玉一怔,随即想起了伏青骨那句‘不合时宜’,他化去同心阵,强打起精神道:“一时糊涂,让大师见笑了。”
“你不是糊涂,你是只是倦了、怕了,所以才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心元观他观一盏灯,已燃至下景,他劝道:“须知欲速则不达,急于求成,反生变故。”
这些日子,蓬莱与剑阁联手,大张旗鼓地斩杀妖魔,此举无异于将他自己暴露于险境。如今魔族以重利在正邪两道悬赏其头颅,便是将其逼急了的后果。
“什么都瞒不过大师的慧眼,我确实是倦了,也怕了。”
席玉看着茶盏里的倒影,他的白发越来越多,山海伏妖阵无时无刻地抽取着他的元神,他的修为、灵力,耗损得也越来越快,令他身心俱疲。
若是在之前,杀生这等的妖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此次交手,却险些使他命丧翠峰山。
他怕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他会变成一个废人。
席玉轻碰茶盏,里头的人影顿时变得模糊不清,“师祖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之事,席玉没有把握。”
“为何要有把握?”心元替他续上热茶,“一跬一步,自见柳暗花明。”
第169章 魔性初露
“一跬一步,自见柳暗花明……”席玉似有所悟,对心元请盏道:“大师真言,席玉铭记于心。”
两人共饮一盏,散尽烦绪,心元对席玉问道:“方才你引逗青牛的是何物?”
“一枚印章。”席玉将印章交给心元,又道:“有关此物晚辈正想请教大师。”
心元接过印章一看,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此乃精石所铸,如何得来?”
席玉将海晏图印之来历言,简意赅地对心元说明,随后又化出那幅海晏图交给他。
心元打开海晏图,一股邪气猛然袭来,他伸手抚过图面,那股邪气立时收了回去。
席玉目光扫过印章和海晏图,说道:“此印为灵皋仙尊所造,海晏图中秘境亦是他所开辟,以他与师祖之交情,制成此印之精石,其来历自然不难猜想。由此可推断,当年师祖带回来的精石,并不止一块。”
他对心元问道:“师祖已去,因此晚辈才来求证于您,您与师祖乃多年至交,可知此事内情?”
“你的推断没错,当年你师祖踏遍各境,所觅得之精石其实有两块,可回到蓬莱后,便只剩下一块。我曾追问另一块的去向,他却不肯言明,后来灵皋迎来化神劫,我才窥见些许端倪,猜测那块精石在灵皋手中。”
心元将那枚印章,重新纳入掌中,“原来竟是炼成了这么一枚印章。”
席玉追问:“灵皋仙尊飞升失败,陨落于化神劫,与这印章有关?”
“个中详情,我不甚清楚,只有大致猜想,不过今日见到这枚印章和这幅山海图,有些事便能确定了。”
“席玉洗耳恭听。”
“口传,不如亲见。”
心元在禅院设下结界,随后将灵力注入印章,催动山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