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二大爷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拐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上,喝道:“住手!狗奴才,你们就是这么对你们家小姐的?”
侍从们被骂得大惊失色,双双往地上一跪,拼命磕头:“是大夫人吩咐的,说看到三小姐就把三小姐带去她那儿……”
这话一出,竟把赵沅沅给牵扯了出来,真是实力坑主子。
柳云意委委屈屈地擦了擦眼泪,忍不住在心底替这位侍从点了个赞。二房夫人果不其然就开了嘲讽:“前天大嫂明明说了,三丫头送去乡下养病回不来,今儿倒好,三丫头竟凭空出现在了柳府。可她不让我们见三丫头也就算了,竟还打算把三丫头藏起来,这是什么礼数?”
三房夫人也冷笑起来:“这三丫头浑身是血,看起来真是可怜,说起来也有十六七了,身量竟比十五岁的玲珑还瘦弱,真不知过了什么日子。这要是传出去,说她赵沅沅苛待嫡女也就算了,少不得还会有人说我们柳家是是非非……”
几重帽子扣下来,赵沅沅的罪名可不轻。
这时候三大爷开了口,总算把话题导到了重点:“那丫头一大早搁祠堂里跪着,还浑身是血,怕不是就等着我们过来,有什么想与我们说道……”
柳云意悄悄捏紧了手心,深吸一口气,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抬眼瞧见了门口站着的一众族老和长辈,假装这时候才发现大家到来,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挣脱了夏菊的搀扶,虚虚地朝众人作了个揖。
“见过二大爷、三大爷、四大爷,见过二叔三叔,见过二婶咳咳……”说着说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众人纷纷皱起眉头。
“够了!”二大爷低吼一声。
柳云意刚要以为这人老糊涂了,听不得她咳嗽,下一瞬便听二大爷说道:“先是谎称三丫头不在府里,接着又迟迟不参与祭祀,更别说三丫头这一身血迹……把你们大夫人请过来,我倒要问问她,这个家到底是姓柳,还是姓赵!”
这样说来,是打算替柳云意做主了。
柳云意心里自是暗喜,原以为她还得好好表演一番,却没想到事情已经完全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毕竟此前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柳家不想将丑闻闹大,就此息事宁人。
那她手背的刀子,可就白挨了。
不过心里虽然高兴,脸上还是得装委屈的,便端出小媳妇的模样继续愣在原地,眼泪却噼里啪啦地湿了整张脸,说不出的心酸和委屈……
赵沅沅是正往祠堂赶去的路上,被下人通知了祠堂发生的种种,顿时气得额头青筋暴突。
她最不愿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真是好一个柳三小姐!好一个柳云意!
“母亲,这……”柳涟漪在一旁开口,忧心忡忡。
大约是担心赵沅沅情绪失控,在族老们面前失态的话,可就要被柳云意给牵着鼻子走了。
但赵沅沅已经过了最气恼的时候,现在的她反而冷静了不少。
只听她嗤笑一声:“柳家这几个老不死的,他们最看重柳家的面子,区区一个不得看重的柳云意能掀起什么风浪?她在柳家的整体荣誉面前,一文不值!我倒要看看,等会儿那些老不死的是帮她还是帮我……”
柳涟漪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忘提醒一句:“三妹这次回来,整个人看起来变了许多,母亲还是谨慎些好。”
“听涟漪的。”
赵沅沅面上答应着,心里却并没当回事。
在她心里,自然还当柳云意是以前那个缺心眼的傻女。
不怪她自傲,毕竟宋如霜死了也有十年了,这十年来柳云意都在她的欺压之下讨生活。在她看来,柳云意就是个没种的包子,性情畏缩胆小怕事,压根成不了气候。
就算这次失踪两个月,经历了什么事情改变了性格,但人总归只有一个脑子,她不可能突然开窍变聪明的。
赵沅沅信心十足,柳云意在她面前耍什么手段都没用!
带上了柳涟漪和柳玲珑,赵沅沅风风火火地就赶去了祠堂。
祠堂里本就备了许多的蒲团,眼下一人一个,二十多人挤满了屋子。赵沅沅刚一赶到,就被二十多双眼睛赤裸裸地打量了一遭。
对此赵沅沅自是早有准备。
她像是没有察觉到二房三房等人看好戏的眼神,她的视线飞快地锁定了跪在人群正中的柳云意。
不等族老们开口,她就惊呼了起来:“我的三丫头呀!”
一边说,一边快速跑向柳云意,眉头拧紧,神情仓皇,满脸都写着疼惜。
“清早我叫厨房给你熬了鲍鱼粥,结果丫头送去思静园却说没找着你,可把为娘的给急坏了,带着你两个姐妹和丫鬟们险些没把家里给翻个天,却没想到你竟然在祠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