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轻舟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筷子搁下,微怒而严肃道:“我封轻舟与玉珏之间清清白白,从未越矩,你们休要再提此事,坏了玉珏的名声。”
轻舟向来温文和气,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这话一出,就连王妃也不由愣住了。
不过她向来疼轻舟,也知道此事关乎姑娘家的名声,确实不好开玩笑,便赶紧道:“是娘亲的错,娘亲不会再提了。”
心里却暗自奇怪,明明方才离开贡院之前,瞧着玉珏那含羞带怯的样子,显然是心系自家儿子的。
她见过的人和事多的去了,这点事情断然不会弄错。
轻舟怎么却完全否认了,难不成是妾有意郎无心?
柳云意自觉说错了话,便乖乖住了嘴,什么都没再说起。
却不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封承乾,这时候却悠悠开了口。
“玉珏姑娘与轻舟你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连玉太傅也觉得你们定能成一对儿,才会放心地让你科考前这段时日,都一直住在玉府。”
顿了顿,封承乾以食指轻轻地叩击了一下桌面,好整以暇地望着轻舟,幽深不见底的眸中,竟像是隐隐透出一股摄人的煞气。
他漫不经心地质问:“轻舟,你在玉府住了整整两个月,莫要说旁人了,就连你母亲都以为你对那玉珏姑娘动了心。可如今你却要说,你与玉姑娘是清白的,我们能信你,旁人可会信?你要玉珏姑娘以后如何面对别人?”
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
轻舟本就不痛快了,闻言,神情越发不虞:“此事我已解释过,我与玉珏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五叔休要再提!”
奈何封承乾可不是睿王妃,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叫他闭嘴。
“到底还是年轻,不过才说这么几句就不好意思了。但是轻舟你也不算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若是你不好意思与玉太傅提这事,放心,五叔替你去提!”摆明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更糟糕的是,睿王竟也被煽动了:“果真如此?”
轻舟觉得自己快要爆炸,奈何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大发雷霆有辱斯文。
故而即便气得不行,他却也只能阴沉着一张脸,将所有的怒火攥在手心。然后拿出足够的耐性和还算过得去的态度,一字一顿道:“五叔,父王,此事莫要再提,我对玉珏姑娘并无多余的情谊,说得多了反而给玉珏姑娘惹麻烦!”
话聊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有些难看。
更何况这本来应该是件喜事,而眼下又是在吃家宴……
轻舞玲珑心,赶紧出面打圆场:“既如此大家就莫要再说这事了,还是继续吃菜吧,不然都要凉了。”
睿王妃也笑着附和:“是是,轻舟快尝尝这道糖醋鱼,是府里的新厨子做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但她们两人想就此打住,封承乾却不见得乐意。
一双桃花目,忽地又荡漾出丝丝慵懒之色,他状似认真状似调侃:“说到底,不管是不是玉姑娘,此事都得归咎到你身上。”
最后点明:“轻舟,是你让睿王和睿王妃担心了……”
话落,他的手竟猛不丁地握住了柳云意的。
像是宣扬主权般地,慢慢收紧,收紧……
而后,干脆利落地起身,朝睿王夫妇道:“鸿胪寺那边还有的忙,本王先行告辞。”
说完后,便直接就牵着柳云意的手,转身离开。
柳云意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愣是被拖了两步,险些摔倒。
轻舟的眉头随之皱成小山,几次想要追上,到底还是压抑了下来,攥紧的拳头直把指关节都逼得泛着青白。
睿王妃天生糊涂,但纵然如此,这时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
但她却道:“轻舟你也莫要生气,你五叔他也是为了你好……”
睿王赶紧扣住王妃的手,打住了她的说话,并适当加重了语气提醒:“轻舟,诚王他有句话说得确实不错,你如今已经不小,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心里都该有杆秤了。
至于玉姑娘那边,你若是当真无心,便该早早说明,也好给她个交代……”
“好,既然父亲和五叔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给她个交代!”轻舟像是赌气,厉声说罢,推开椅子便朝门外大步而去。
“哎,回来!你个混小子!”睿王顿时气急败坏,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能让轻舟停下脚步。
“我哪里是真要他去玉府啊,只是想要让他明白,与其看着天边的,不如珍惜好自己身边的!”睿王气得跳脚,只觉得自己头发都要愁白了。
枉自己这些年,竟养出这么个固执一根筋的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