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记得清楚呢。估摸着,那也是高僧头一回生那么大的气吧,被轻薄了,按理说,道行也被毁了一半了。”她不乏有故意激怒他的嫌疑。
只不过,这会儿元息还真没生气,他依旧看着她,宁静而淡泊,“你夫君得到的秘密,很蹊跷。一个原本早就在战争中被屠杀的孩子,没有死。并且,不知如何,居然混进了大梁内丞府。”
他这话,说的可就有些让人听不懂了,阮泱泱抬手把兜帽拿了下去,转过身面对他,眉头也皱了起来,“元息,这又是你设的套?我劝你,莫要太卑鄙。”说着,她朝他迈近一步,她的狐裘披风和他身上的大氅贴在了一起。
微微垂眸看着她,元息依然满目的宁静祥和,“听说,那个原本已死却没有死的孩子姓阮。”
这种事儿,阮泱泱必然是不会信的,姓阮?他这话就有暗示。暗示她,他所说的那个人,与她有关系。
可阮家,有什么孩子?当年死于战乱中时,仅剩的一个孩子,就是她了!
蓦地,她脑子里一闪,不对,阮家还真有个别的孩子,阮正的儿子,也就是她的侄儿。
可是,都死了呀。
回香城去墓地祭奠时,那孩子的坟墓也在啊,当初被殓,不知是谁,但应当是老将军手底下的人。
他们应该认得阮正的孩子的,岂会殓错尸骨?所以,不可信。
回想一下坟墓前的立碑,那孩子比她年幼两岁,当年东夷大军屠杀时,他正是个小孩子呢。
“真真假假,你夫君想必会探明。只不过,大梁内丞府在之前的皇帝与墨府争端中占了不少便宜,如今愈发势大,他们潜入大梁,也变得格外凶险。”元息继续轻声说道,他就像个什么转播的机器似得,把她不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阮泱泱自然无法全然的信他,可,他若说谎,那还不是早晚会被拆穿?
再说,纵观与他所处,他不想说的便闭口不言,能说出口的,倒也没有谎话。
第1章 番二:七日
夜漆黑,还是湘南阳州城外那片依山的园子,茅庐安静的,里面只燃着一盏烛火。
外面,亲卫严守,当真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阮泱泱步子不停,穿过亲卫的严守,径直的走进了茅庐。
没人拦着她,亲卫只是看着她走进去了,有那么些微的好奇,她瞧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开了门,进了屋子,便一眼看到了那个盘膝坐在床板上的人,青色的僧衣,幽幽的烛火,宁静而祥和。
元息的淡泊和神圣,是旁人模仿不出的,即便是假装,也假装不出来。
朝着他走过去,阮泱泱没有任何的迟疑,甚至气势汹汹。
到了他面前,探出一手猛地揪住他的衣襟,另一手推着他的脸让他把头歪过去,她盯着他颈侧,那儿就是不对劲儿。
一句话都不说,找准了位置,手指头就上去抠,指甲细,那儿一块皮还真被她给抠了下来。
撕扯掉,被遮挡之物露出来,红色的胎记,红唇的形状,这世上,没人能再长出这样的胎记来了。
“你和魏小墨果真是兄弟,双胞胎兄弟。真是神奇,一母同胞,居然会有如此极致。一妖,一圣。”黑白分明的眼睛皆是笑,阮泱泱歪头看着元息的脸,他依旧宁静无比,被拆穿了,他也不怎么在意。
她抓着他衣服,姿态之凶猛,不只是因为当下拆穿了他和魏小墨之间的关联,更因为她心情不是太好。
刚刚发生的事儿……让她极为混乱,以至于当下也没有太好的控制住自己。
元息缓缓的转过脸来,对上了她的眼睛,下一刻,他忽的出手,扣住她腰侧的衣服,擎起,阮泱泱整个人也立即如一片叶子似得,被甩到了木板床上。后背砸在上头,疼的她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而那一直稳坐的人此时却悬在她上方,一手卡在她脖颈。
居高临下,他身上的那股圣也转变成了冷,以及说不出的漠。
看着他,阮泱泱倒是没有一丝的慌张,视线从他的脸挪到他的颈侧,“我在城中发现了一个女子,她的颈侧,也有一些痕迹,与你和魏小墨脖颈上的类似,但明显人为而成,并非天生。怕是不成功,以至于十分浅淡。那女子,是谁呀?”颈项被扼住,也不耽误她说话,有些事情,她觉着,已分明了。
元息扼住她脖颈的手用劲儿,阮泱泱自然不怕,亲卫就在外面,邺无渊也在,他就是个笼中鸟,能将她如何?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就证明她想错了。也不知怎的,这身下的床板忽的一动,她的脸色也在瞬间变了。
床板塌陷,她和元息一下子就掉了下去,鬼知道怎么回事儿,床板下面的空洞居然如此深,下坠下坠,连带着一些碎裂的木板和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