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天灾的人。”
随着联合会的危机判级逐渐提升,那天将文帝戈拉入星海幻象中的人就仿佛又出现在她手侧,弯眼笑着看着她,等待她再一同进入一场“游戏”。
隐隐绰绰,如影随形。
联合会已经派遣防蚀无人机潜入孵化卫星,最终在十不存一的情况下,拍到了卫星地表的照片。
事实也正如伊殷所说。
卫星表面已经覆满令人头皮发麻的虫卵层,畸形的巢穴成胶状凸起堆积排布,在无人机被击落的时候,拍摄到的影像还能听到其中仿佛呼吸般的虫鸣声。
在不能使用“冻土”的情况下,最终联邦准备实施对孵化卫星的轨道轰炸行动。
同样如文帝戈所料。
文帝戈在和伊殷对话的时候,明明先行否认了使用“冻土”的选项,可真当联邦没有选择“冻土”的时候,她心中又似乎隐有不忿。
为何不能用?武器造出来不就是要拿来用的吗?
明明有更快更简洁的手段,却偏要使用有可能具有隐患的原始办法。
“同样是打天灾,为什么大统领就能用?”文帝戈不耐烦地说出口,就像随口一抱怨。
圆桌上诡异的安静了一刹。
好几个人的目光出现了偏移,有的甚至惊讶但又不意外地看着文帝戈。
“时代不一样。”坐在文帝戈斜前方的“少女”开口。
她看起来年龄比文帝戈要小,但身躯微妙显出改造后的不自然感,望着文帝戈的感慨眼神透出明显的讥讽与沧桑。
“百年前谁敢忤逆大统领,谁就是下一个被她灭族的对象。在她滔天的军事影响力下,联合会虚有其名,不过是她的一言堂。”
说句荒唐的事实,如果不是第一天灾“及时”降临,可能大统领的歼灭炮就要打到其他种族身上去了。
只有天灾降临这样的大事能暂时拦下那个战争狂魔。
所有生灵万众一心期盼着天灾战败,但除开人类以外的领袖又不得不担心天灾被打败之后,大统领会不会心有不满而事后问责,所以都格外谨言慎行,战战兢兢。
毕竟,大统领的“暴君”之名还真不是无中生有。
文帝戈看向说话的依莎贝拉——第二席议员,年过一百一十三岁的议会老人,经过人体改造,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将将二十,但眼神和声带都没有掩盖过她的年龄。
“大统领的目标是打败天灾,自然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依莎贝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死后,联合会大洗牌,星系间的格局也一变再变,能怎么办呢?”
依莎贝拉说的委婉,但众人皆知,她又在讽刺其他总统的“无能”了。
拿着同样的战争资源,继承了所有战争遗产,甚至还手握大统领逝前夺下的第一天灾——却没能获得本应更盛的权势和领地。
甚至如今连用个歼星武器打个新天灾还要被掣肘。
怪谁?反正怪不到大统领身上。
不然为什么大统领在这些年被各种异星生物百般诋毁,塑造其践踏生灵、恶行满满的形象,但她依旧是无数人心里不可逾越的高山。
“不光是战争法的问题。”徐德抬起头,“牧恩总统上任的第一天,就承诺了和平主张,绝不使用恐怖武器。”
牧恩笃定——现在的联邦需要施行仁政,不需要、不会、也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暴君”。
文帝戈“啧”了声,看向光幕:“可现在面对的是天灾?”
徐德平静地回:“即便面对的是天灾。”
“……”都不想说。
这和自断两臂有什么区别?
“那延误战机的后果谁来承受?”文帝戈看向了坐在上首的第一议员,“多出的牺牲又怎么办?”
坐在首位的是个身披大袍的白发老人,眯着眼脸色无奈。
如果伊殷在,可能会认出来,他就是那天在黄金城里遇到的看热闹老头,穿裤衩拿扇子还拐着弯提示了她文帝戈的消息。
没有人能回答文帝戈的问题。
毕竟牧恩总统的上任和在场的不少议员脱不开干系。
“孵化卫星的事先放一放。”徐德看着战报,继续说,“机械中枢观测到了新的‘回声’,与之前略有不同,极可能是被域外噬虫的前锋呼唤而来的新型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