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一学审时夺度吧。”
周谢将抽到一半的烟头摁灭,星火在玻璃上留下黑色印记。
输了。
虽然没有赌约,甚至连胜负的评判方式都没有,但周谢清楚,自己输了——明明想要放大矛盾引导所有人憎恨温绒, 却给他创造一个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不过周谢不会开口告诉莱昂自己输了。
还有两个学期他就能从弗罗里曼学院毕业,以学生会会长的身份进入政府能省去很多麻烦。
“会长,我也不赞同。”
周谢哂笑,“这么合理的建议为什么不赞同。”
“真的要这样做?”
“这样朝令夕改,学生会还有什么权威。”
“学生会的权威在所有人的意愿面前不值得一提。”周谢对李奥说:“新闻社提的建议很好。你借势开个意见收集专栏,收集校友们对学校制度的意见,学生会到时候统一报给校方。”
那人坚持不懈:“如果特招生不发那个帖子——”
周谢打断他,“死抓着一个特招生找麻烦,跟赵泽阳有什么区别?”
“……”
“……”
“一个特招生而已,值得你把手里所有的筹码都交上去吗?”
“但他太嚣张了!”
“如果你有本事让时野为你背黄牌,你也可以这么嚣张。”
“……”
“……”
“……”
空气凝固。
“都出去吧,李奥留下。”
学生会其余人退出办公室。门轻轻闭合后,李奥看见周谢又重新拿出一只烟点燃。
幽深的目光在星火的一明一灭中逐渐变成纯黑色。
周谢走到窗边,推开,让风进来,连带着平静的声音传入,“我明白莱昂为什么那么在意他了。”
风在办公室内游荡,走的时候带上一声笑,“这样的性格真不招人喜欢。”
李奥肯定“不招人喜欢”五个字,柔软外表下一身反骨,确实很烦人。
随即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时野跟莱昂都护着他,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调查组调查得怎么样?”
“目前正在对赵泽阳进行追责处理,三年前那位特招生也联系上了,除了赔偿外,他还想重新入学弗罗里曼学院。”
“……”
“校长同意了,目前正在办理手续。”
“……”
周谢将眼镜摘下来,揉了揉酸胀的眼皮。
“怎么了吗?”
“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
“理论上来说,每一个从弗罗里曼学院退学的特招生都会有创伤后精神紧张性障碍,怎么可能同意重新回到学院。”
“或许是听说特招生帮他翻了案,误以为还可以入学过正常生活?”
“或许是复仇。”
“赵泽阳都已经退学了。”
“我还没有……应该说,三年前处理这件事的那个人还在学校。”
“不是每个特招生都跟温绒一样,而且就算这件事闹起来也只是罚张黄牌,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敢重新回来寻仇的人不容小觑,这三年必定积累了无数的怨恨。
周谢并不怕,只是觉得麻烦。
他只想顺利毕业。
周谢叹了口气,“回去休息吧。”
-
开学第一周对每个新生来说都过得极快,弗罗里曼学院的老师并不需要给学生适应时间,开学就上高强度。
就算是时野,要完成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也需要些时间。
晨练结束后他带笔记本电脑到图书馆。
刚刷脸通过大门,好巧不巧看见一道纤瘦身影笔直地坐在窗边。
九月初,清晨阳光依然浓烈,所有人对漫进来的光束避之不及,唯独他若无所觉。
黑色碎发温顺地搭在额上,眉心有一片扎眼的白,是他的皮肤。
一个人的生活状态体现在皮肤上,净白、光洁、细腻,作息规律又很年轻。
温绒越来越像莱昂了。
时野得到这个结论猛然一惊,仓促别开脸。
他梗着脖子走去里面,莫名感到紧张,温绒那个位置用余光就能看见他。
奋笔疾书的手臂忽然动弹,时野立即停下脚步,喉咙发紧。
半晌,没有期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关注自己,包括温绒,才再次往里走。
走着,心情莫名焦躁。
为什么又看不见,温绒眼瞎吗?
是的,就是眼瞎。
上上次擦肩而过没看见,上次他跟莱昂接吻也没看见。
回忆起温绒跟莱昂接吻的画面,时野呼吸不畅,掉头转进旁边书架躲避身体。
几百年前制作的古老木架,从地板顶到天花板,每层布满书籍,灯光照不进来。
靠里,高个子紧紧抱着矮个子,两张脸相贴,唇舌纠缠,忘我到根本没在意时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