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哥十分淡然回了个‘嗯’字便挂了。
这通指示让他两一头雾水,就这样?
另一边,孟千昼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在副驾驶座忙得比狙击观察手还小心警惕,一点风水草动都要紧接叫停的表情让开车的沈商信翘起唇角:“孟副队,那么紧张干嘛?放松点,你能翻墙进去,就说明没问题。”
孟千昼手搭在后腰某个物件上,神情严肃:“没离开这里前,万事皆有可能。”
“那是别的地方,咱们云潭这片混事的吧,要么让你干脆查不到,要么你查到重要节点见着人,自己还平安无事,就是问不出东西来。”
孟千昼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让我找到武贤。”
语气差到一点就炸。
沈商信能理解好不容易有个新进展,结果是别人精心准备礼物的那种失落,他安慰着:“没什么大不了。人嘛,偶尔走走弯路也不错。”
“看来沈队之前吃过几次亏。”孟千昼总结,否则说不出如此富有经验的话。
沈商信无言以对。
后座容续轻轻勾起唇角,惹来一个眼刀,对上孟千昼的眼神,容续微微点头:“你好,虽然很可惜,但我认同我们沈队的看法。”
徐吏冒个头:“为什么啊?”
容续偏头:“你两见到他起,他说过话吗?”
孟千昼和徐吏双双沉默,而话题当事人缩在徐吏和容续中间,垂着脑袋瑟瑟发抖,一如既往没出过声。
比人带不出来更坏的事发生了。
抵达云潭市局半小时后,消息同步回桐乡,彼时孟千昼对着视频那边陆茂予疯狂扒拉头发,举手投足间挥不去的烦躁,好几次欲言又止。
陆茂予很平和:“挂个专家号给看看。”
“这边法医看了,说他那舌头是摆设,以后注定当哑巴。”孟千昼对这情况始料未及,“之前给他打电话还好好的,民警也来看过几次,到底什么时候出得事?”
“就算你查到他具体什么时候受伤,也抓不到凶手。”陆茂予实话实说,嘉谷村情况远比他们目前了解要复杂,孟千昼该清楚件事,“村里是他们地盘,只要武贤在那住一天,他不会指控任何人。”
孟千昼怀疑这人火上浇油想挨骂,气得拿着手机来回团团转,再看他冷静翻案卷的淡定样,一股气涌上来:“别查那没用的东西,查查嘉谷村和临庄情况,给个准话,大概什么时候能把这两地方神秘人员一窝端。”
口气大到一下子吞掉头鲸。
共事这么久,陆茂予从没见过孟千昼如此急切,像老实巴交的兔子逼急的龇牙到处咬人了。
陆茂予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
“我这叫沉不住气?”孟千昼坚决不承认,“你没看见现在的武贤。”
和当初在审讯室混不吝叫板刺头判若两人,那是被折断脊骨当软骨头。
孟千昼想象不到武贤的经历,对向来习惯伶牙俐齿打嘴炮的年轻人来说,毁掉舌头足以毁掉他。
“看见了。”陆茂予说,“沈队给我发过视频,另外他们沿着聪明药查到武思博,反复核实走访,武思博父母应该遇害了,本人目前下落不明,在找。”
孟千昼暴躁在这刻烟消云散,他靠着窗,剥了颗糖:“你怀疑武贤亲眼目睹养父母被杀?”
“嗯,对方留着他是考虑到时常民警回访上门,把人杀了招来警察。”
“逻辑不通。”孟千昼混沌大脑让薄荷糖刺激的天灵盖都清透了,“杀完养父母留着他这个知情人,风险更大吧。”
“所以他现在是个哑巴。”陆茂予回答,“据当地民警说他兄弟两感情不像外面传言势同水火,相反,武思博小时候很黏武贤,长大后知道他哥被父母断了钱,还偷偷救济,试图用零花钱想去供武贤读大学。”
孟千昼:“唔,那武思博的去向该重新考量。”
这是一方面。
陆茂予提这件事主要用意是孟千昼他们等会盘问武贤,可以从武思博做切入点,探探兄弟两到底情比金坚还是早掰了。
“我和沈队打过招呼,最近这段时间你留在那边,先弄清楚嘉谷村内部情况。等我过去,再深入研究临庄。”
“医生不会让你真么快出院,慢慢养着吧。我明白你的打算,放心,有沈队打配合,嘉谷村和临庄会是囊中之物。”
“孟哥。”陆茂予靠着沙发,语气很郑重,“邓元思藏那片呢,他在暗,你在明。”
孟千昼咬几下薄荷糖,满口清凉,他透窗眺望远方,乌云铺盖下丝线般的雨丝落下来,砸玻璃声音沉闷,险些盖住他的轻声呢喃:“我知道,你想做次暗处的人,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