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关钿会追问,这位温柔女性仅仅是眼带慈爱地看着他,然后在他卡顿的时候很轻地笑了声。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孩子,我很高兴有你陪在他身旁。现在他算抢条命回来,你要不要收拾收拾自己?”
见谢灵音脸色微变,继而露出在重要场合丢了面子的懊恼,关钿又道:“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喝点感冒药预防下,千万别生病了。我想,茂予那孩子也不想醒过来看见累到病了的你。”
这是在关心他,谢灵音眼里闪过丝茫然。
“放心,在你离开这段时间,我会守在这。”关钿说。
谢灵音喉间微动,这份温暖让他眼眶发酸,低声道谢,关钿说得没错,关键时候他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轻易病倒。
道别后,关钿站在ICU前,望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陆茂予,生命危急关头也没留个一言半语,按理说该通知王昭昭,似乎这些年做手术要签字的时候,多是陆茂予自己签。
那么,通知与否也该由他本人决定,就目前这样,得他们这些行动自如的人来做了。
关钿凝视呼吸微弱的陆茂予半晌,低头给王昭昭发去条消息。
母子缘浅,见一面少一面。
医生说过陆茂予没完全脱离危险期,一个无法做决定,那关钿把事情告诉能做决定的人。
要不要来探望随时可能会死的儿子,是王昭昭的权利。
做完这件事,关钿接到胡徵电话,忙个通宵的胡局处理完公事,带着同样心系搭档的孟千昼着急忙慌赶来医院,转好几圈没找到人,只好求助老婆。
几分钟后,两道急促脚步声前后停在关钿身后。
“暂时抢救回来了。”
胡徵抹把脸,靠在老婆身旁,长长叹口气,低声检讨:“是我没看住他。”
说好坐镇市局,遥控指挥,结果这小子仗着身体素质过硬恢复能力强,跟个没事人似的跑去行动现场。
要说看管,孟千昼更想检讨,他低着头:“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够强硬,没彻底拒绝他暂换指挥权的事。”
最主要是他们小瞧老狗的心狠手辣。
猜到对方请君入瓮,在里面埋了东西等着他们,事实证明,老狗确实那么做,比预想更决绝。
不止那两座城堡埋下□□,是以中心城堡为起点,环绕四周十多座统统都埋了。
据知情最多那两名嫌疑人交代,总控制器并非老狗拿着那个,那充其量是个幌子,真正遥控装置是老狗拉着陆茂予坠楼砸地那片区域。
老狗猜到他们会千方百计阻止爆炸,干脆以身作引,反正那时候谢灵音在爆炸波及范围内,炸不死也得受伤,他拉上陆茂予做垫背,完美一箭双雕,完成达标任务。
一切如计划般顺利,稍有出入的地方在拽住陆茂予跳楼时方向蹩脚,弄巧成拙,老狗当了陆茂予肉垫。
事已至此,讨论到底是谁过错意义不大,胡徵拍拍孟千昼肩膀。
“先处理好手头事,等这小子好了,我再和你两好好算账。”
孟千昼飞快抹了下眼角:“嗯,到时候我压着他向您道歉,以后绝对帮您看住他,绝不和他沆瀣一气。”
胡徵心想,这话信不了,你两同流合污不是一两回,这次代价略大,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应该有个清醒的,能清醒多久,要看出馊主意那个嘴皮子多利落。
“别在这杵着,回去吧,队里一箩筐事呢。”
胡徵赶人,老狗死了也不是完全没线索,好歹有具尸体能提供生平活动轨迹,探查些许从前没有的资料。
孟千昼打起精神:“那这里麻烦您和阿姨了,我忙完再来看他。”
关钿:“忙完回去睡一觉,看看你快掉地上的眼袋,别到时候你两躺一间病房。”
孟千昼不好意思低下头:“我没那么脆弱。”
“这不是脆不脆弱的事,他脱离危险期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到时候队里靠你地方多着呢。”关钿语气稍重,“小孟啊,关姨不想一下子照顾两个病患。”
孟千昼诚惶诚恐,连忙说:“下次再来看他,我一定睡到精神饱满再来。”
关钿忍俊不禁:“嗯,回去忙吧。”
“哎,好。”孟千昼离去前再次深深看眼双目紧闭的陆茂予,他握紧拳头,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邓元思踪迹。
ICU前夫妻两相对无言片刻。
关钿简单说过通知王昭昭的事,重点盘问起谢灵音的事来,三言两语说完前因后果,胡徵不敢置信的反应让她意识到事实似乎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