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催促陆茂予屹立不动,余光不动声色扫过四周,他突然道:“当年你从熊嘴里侥幸捡回条命,这么多年没想过原因吗?”
乍然旧事重提,老狗脑子险些没转过弯,又听陆茂予不紧不慢地提出疑问,他眉头紧皱没做回答。
这不耽误陆茂予继续说:“熊见到生人比吃到嘴生肉被夺还穷追不舍,人和熊不同,后者脑仁小到只能装得下满心挂念的事,比如当时熊只想吃你。”
“它真想吃我,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老狗听不得假设,“你们刑警这么多年过去办案子还是只会推测,空口无凭说服谁?陆茂予,我以为你和你前辈不同。”
如今来看,也是踩着前辈脚印一步步往前,半点没创新,难怪这些年没抓到他。
“你非要辨个清楚的话,当时你清醒吗?”
“清不清醒很重要吗?”
“当然,人不清醒时候看事方方便便容易被误导。”
老狗琢磨出点端倪:“我不认为有人能指使熊,行了。”
老狗粗鲁打断陆茂予绕圈子,他皮笑肉不笑:“在为你们狙击手拖延时间,好找到最佳射击位?别白费心思,我实地考察过,这里是死角。你不想那么快和谢灵音分别,不如听我建议先去看看他。”
陆茂予闻言心里一沉。
在外面躲躲藏藏这么久,老狗深刻明白与时共进重要性,又有邓元思教学,看得出他每个动作每句话背后意思。
“你都懂。”
“当然。”老狗毫不犹豫承认,“就像我懂你看见他在我手里一定会上来。”
老狗指向一声不响的谢灵音,仿佛拿捏着他的命门。
“陆茂予,让狙击手撤了,你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不论结局如何,我都会放你们离开。”
“你的话能信吗?”陆茂予诚实发问。
“就算不能信,你有别的选择吗?”
老狗胸有成竹地问,他看准陆茂予想让谢灵音活着,只要人在手里,陆茂予就得乖乖听话。
这时候,陆茂予走到谢灵音面前,单膝跪下,俯身去捞僵着不敢动的谢灵音,触及到手遍布冰凉,和风无关,是谢灵音由内散发出来的寒意。
陆茂予很慢在谢灵音脸上摸索,先是薄薄粘胶,原来这才是说不出话的真正原因,他握紧拳头又松开,俯身靠得更近,将谢灵音完全揽进怀里,去碰对方捆在身后的双手,在碰到手腕圆滚滚柱状东西时他停住了。
黑暗之中,似有隐忍怒意在蔓延。
老狗冷不丁道:“我送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陆茂予闭闭眼,摸摸谢灵音冰凉的脸蛋,在额头落下个吻,将人扶起来靠墙安顿好,他起身:“切磋都有彩头,上次没打完你跑了暂且不算,这次给一个。”
“我刚不是说了吗?”老狗看着他,“你赢了,我放你们离开。”
“不好。”陆茂予语气很强硬,“赢者有权利决定去留,我也该有资格提想要的彩头。”
老狗没计较他的歪理,实话实说还挺喜欢他的性格,想到早做好的决定,放纵一回似乎没大不了,老狗很潇洒地说:“你提一个,我听听看。”
“我赢了,告诉我邓元思的下落。”陆茂予一字一句道。
“野心不小。”老狗惋惜,“我以为你更想知道我效忠的人是谁。”
陆茂予唇角微勾,语气平稳带着点点轻蔑:“你不知道。”
老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盯着他的眼神更是幽深发暗,这么多年过去,凡是和他们接触的人无不认为他是主人得力干将,每次新指令都是圆桌会谈。
迄今为止,陆茂予是唯一一个看破真相的人。
不得不说老狗多年冷酷无情的心这会儿对他生出好奇:“你看起来知道很多。”
“你也说了看起来。”
陆茂予依次松开衬衫袖口、领口纽扣,下摆从西装裤抽出来,做好热身,他抬眸,应着点点光亮,眸中似有万千银河,他语气很沉,带着必胜的决心。
“来,试试你这次能不能赢过我。”
如此强烈的挑衅味道让老狗脑袋嗡了声,战意秒生,也不再顾忌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持刀便朝陆茂予率先发难。
陆茂予和老狗仅有一次交手,却清楚对方很喜欢声东击西这套,几乎每过两三招就要来,这招起手有个致命破绽,那就是先起手那刻动作弧度不大,为了留时间转招,否则很容易四不像。
这段不算长的暂别时间内,每当闲下来,陆茂予会反复回想当时交手,脑海经历过无数种拆招,想得太多,临时做的时候,居然能做到个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