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第一次时间得到应允,邓元思再看任苍暗藏汹涌的神情,什么都明白了,他勾唇轻笑:“不愿意?”
任苍咬牙:“邓老板,再让利我一毛都没得赚啊。”
邓元思挑眉,非常欠打的语气:“和我有关吗?你得清楚,现在是你求我办事,赚不赚钱难道没你命重要?”
话说那么轻松,像逼迫人买单的不是他。
任苍有点生气,嗓门高了:“邓老板,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是吗?任先生想教我做生意还是想要永远没有后顾之忧,自己掂量掂量。”
邓元思微微仰头望天空,蓝天白云之下,碧绿竹叶轻轻摇晃,好一出人间仙境,他回头看任苍。
“一点小钱买平安,任先生别那么贪婪。有时候手里东西太多会苦恼,这时候跳出来个不听话的是好事,能为我排忧解难。”
对上邓元思阴鸷冷意的目光,任苍不自觉后退半步,明明晴天朗日,他后脚跟凉到天灵盖,已经很久没被人威胁过,他分不轻重。
脑海浮现父亲在他接受公司时那句嘱咐,交友谈生意,切记勿与虎谋皮,容易连皮带肉吞食个干净。
那时候他嗤之以鼻,答应与邓元思合作,一方面想将公司做大做强,另一方面是想向他父亲证明哪怕与虎谋皮,他才是吃掉老虎的那个。
三年光阴飞梭,他自食恶果,这一刻,他看向邓元思的眼神带着狠戾,在对方转过来时又按下了。
“你说得对。”任苍听见自己妥协的语气,“好,我给,希望以后邓老板继续多照顾。”
邓元思丢下烟头,用皮鞋碾了几下。
任苍恍然听见身上有某种东西随之一同被邓元思踩碎了,他心底深处涌上难以名状的冲动,和这帮惯会压榨的畜生们拼了。
“没问题。”邓元思若有所觉,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如同木头人的任苍,“任总别嫌我啰嗦,有些事最好想都不要想,你承担不起后果。”
任苍有种被看穿的错觉,瞬间如坠冰窖,连面上表情都维持不住了,僵硬道:“我、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邓元思轻叹口气,似对他迟钝的无力:“没有最好,我记得任总记性不错,应该还记得三年前生态公园那一晚。”
点到为止的提醒已经够让任苍不寒而栗,周围凉意阵阵,抵不过任苍麻木的身躯,冷汗顺着额头落下来。
该沟通索要的报酬到手了,敲打也到位,邓元思自觉圆满完成任务,他踢踢脚边烟头:“短时间内不要再联系我,照常生活,发现有人跟着不要紧张,警方排除你的嫌疑自然会撤走。”
任苍条件反射看向四周。
邓元思揉揉脖子:“别看了,没人。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算作感谢任总对我兄弟们的支持。”
在人伤口上反复撒盐,任苍气极反笑:“用不着客气,真让警察抓到把柄,有麻烦的不止是我。”
邓元思难得没和他发生口舌之争,深深看他一眼,笑得奇怪,转身就走:“我会竭尽全力保全任总,再见。”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偌大竹林里又只剩下任苍,他才大发雷霆,对着公共座椅就是几脚,边踹边骂。
“拿钱办事像个大爷,我呢?我算花钱买窝囊气吗?”
“威胁我乖乖打工,你他妈倒反天罡,明明最先诱我犯罪的是你。”
“邓元思,就算我运气不好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大肆发泄一通,任苍踹也踹了,骂也骂累了,他整整弄乱的衣服理好发型,又恢复花花公子模样,昂首挺胸从另一边离开,完全看不出几分钟低声下气的模样。
太阳升到正当空,周围静下来。
灌木丛后同样寂静无声。
全程没敢动一下的孟千昼和徐吏双双卸力往后蹲,片刻后对视,双方心情复杂。
徐吏最先憋不住:“我以为他在庄月灵案子里受冤枉,赌气离开。”
现在来看,或许有隐情,对象却不是邓元思。
“胡局给他留了体面。”
孟千昼不知道胡徵得知这件事后的心情,为了邓元思往后遇见前同事不那么难堪,也给年轻人要强自尊心留有余地,通告里没把事实写太清楚。
因这点含糊,导致同样受牵连的陆茂予那两年风评不佳,而陆茂予在刑侦支队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他过硬个人本事和日久显现的品格。
人不会突然烂掉,邓元思走上今天这条路,说明他骨子里就不正。
徐吏长叹:“这条线索来得太及时了。”